周士相不是讥讽徐应元,而是他真觉得自己很英明也很胆大,敢在鹿头河这里再来一次埋伏。
在得知广州派满八旗参将塔音布带领5牛录1500余清军向灵山后方滚石坡迂回后,周士相吃惊之余却没有吓得立即率部慌忙撤退,而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在鹿头河这条清军必经之路上再次设伏的决定。
这是个十分大胆的决策,也是个极其要命的决策,若再次设伏成功,就可一下歼灭满州八旗2个牛录,汉军旗3个年录,这可会让广州清军元气大伤!
全歼,必须全歼他们!
周士相下了狠心,广州城他是不敢打,也没这个能力打,可消灭这5个牛录的清军,他却是有能力打的。伐清如伐树,绿营枝干要砍,这送上门来的树根也要砍!
因为要抢在清军之前赶到鹿头河设伏,故行动不便的炮队便留在了灵山镇,和亲军营一部及从良字乡增援上来的步军右营2个旅,一起充做太平军主力留在镇上继续迷惑当面清军。
周士相则率步军左营整合后的2旅步兵加步军右营的2旅铳兵、亲兵营2个卫和骑营余部星夜赶往鹿头河,另外还在途中收拢了一些新附兵马,多是散在各地筹粮太平军收降的营兵和团练,甚至还有上百名土匪,当然这些土匪自己不会说自己是土匪,他们只说是抗清义师。
管你是土匪还是义师,周士相一概带上。他急需兵力,哪怕这些人不堪,但拿着家伙摇摇旗。喊喊嗓子总成吧。
没有炮队,便无法利用之前的炮击圈杀伤清军,加上鹿头河水上游连着几天下雨,导致河水暴涨,太平军无法再如上次一般在上游叠坝使下水位下降,从而可以让南岸设伏的兵马从河中趟过去给清军杀伤。
再者鹿头河北岸过于宽阔,利于清军骑兵运动。一旦太平军无法四面合围堵死清军,则势必会让清军冲出包围,甚至还有可能反过来给予太平军重创。
最终。周士相选择在鹿头河北长达三里的官道两侧设下连环伏兵,邵九公率领新附兵加铳兵一个卫负责在鹿头河北岸边的树林充当诱饵,他们的任务就是让清军发现他们的存在,从而将清军吸引过去。使其前后队列拉长。尔后再由躲在邵九公部更北侧的步军左右营从官道两侧杀出。
邵九公接到这个任务很为难,他问周士相要是清军没有发现他们怎么办。周士相的回答是:“那你就自己跑出去。”
周士相让步军左营挖好上百麻袋的泥土藏在林中,只等清军过去后便将麻袋堆到官道上,这样清军的退路就会被堵死,这个包围圈也就彻底变成个死圈,除非清军会飞,不然只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被动挨打。
为了让邵九公部表现得更像是一支伏兵,周士相甚至让骑营也充当了诱敌角色。他也是下了血本,作好骑营全军覆没的心理准备了。
而对那几百新附兵。周士相更是不与他们废话,直接使人将近日缴获的十几箱银子搬到他们面前,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们所充当的角色是什么,愿意的拿银子,不愿意的则立即滚蛋。只要战后他们能活下来,那往后就都是真正的太平军,以前的事情概不追究,太平军吃肉断少不了他们汤喝。
秦智生他们对周士相这个做法都是不解,认为不应该告诉这些新附兵他们是充当诱饵的,不然和清军交火后,这些人八成不会卖命,只会一心想要往后跑。
对此,周士相的回答是这些新附兵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如何做,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银子摆出来时,愿意和不愿意的结果其实早已注定。愿意的肯定没事,不愿意的哪里真会放你走!
往后跑不要紧,周士相要的就是他们往后跑,跑得越慌张越好,反正他们也没法从鹿头河游过去,等到真正设伏的太平军动手,这些人就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
识时务者俊杰,聪明人也是俊杰。当看到清军被成功引入设伏圈,新附兵们必然会心生立功之意,而不是继续逃跑。
痛打落水狗的道理,是个人就懂。
再说,拿银子卖命天经地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也不是古人吹牛逼的。
结果自然是几百新附兵纷纷上前拿银子,然后各自豪迈的叫嚷要为大明,要为太平军效死力。
还不错,至少邵九公他们和汉军交手后,那些新附兵的表现并没有让周士相失望,该往前冲的时候就冲,该跑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撒腿跑
真正的战斗很快打响,刚塔阿率手下满州兵刚打马朝前追了不到一里地,官道两侧就爆发出震天喊杀声,无数太平军从两边林中冲出,密集如炒豆般的铳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太平军的铳兵根本没有上官道和汉军旗那些铳兵对射,而是以一队队为编制,在不同的地域躲在林中射杀那些跟活靶子一样的汉军。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正追赶逃跑太平军的汉军们懵了,因为急于杀敌斩获首级立功,千余汉军个个抢先,官道上挤成一片,哪里有什么队列在。
铳声一响,汉军至少当场被射倒两百多,余下的抱着火铳或是望着两边发怔,或是趴到地上,或是胡乱的将铳口对着林中放上一铳,似乎那轰响声能给他带来安全。
“中计了,中计了!”
王叔德吓得趴在两个旗兵的尸体中间哭丧着喊叫。
“退,快退!”
杜率德追杀在最前面,表现要比王叔德好得多,一看不好,忙喝令部下赶紧随他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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