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国公府在隆武二年的沙定洲之乱中曾被乱兵破坏过,后来大西军进入云南后,孙可望派人重修了黔国公府,并在此主持大西军政务。大西军联明抗清后,孙可望在贵阳建立秦王府(国主府),黔国公府交还给了原本的主人沐天波,不过因昆明被冯双礼等大西军将领控制,沐天波便一直没敢住回这国公府,直到李定国保永历帝移跸昆明,这国公府才被充作了永历帝后的临时居住。
黔国公府虽然比不得皇宫规模,但在昆明城中又称沐王府,故而占地也是极大。
因心痛走失的长子和次子缘故,朱由榔对三子朱慈煊便颇是疼爱,心里急着想见儿子,在内监和宫女的引领下,他快步向国公府后院走去。
夜色中的国公府静悄悄的,除了当值的侍卫、太监和宫女,府内其余人都在屋子里酣睡。按宫中规矩,夜里都会有喊夜的宫娥,她们每夜都手持宫灯和金铃,口中高唱“天下太平”,风雨无阻,寒暑不辍。但黔国公府并非皇宫,这里只是永历帝后暂居之处,加上当时从安龙撤离仓促,宫中的一应用具都没能带上,到了昆明后也只是仓促安置,宫中制度、规矩都是并未建全。李定国更是将首要放在了永历帝的护卫安全上,因此国公府里一应规矩都是从简,这宫娥喊夜自然也是免了的。
到了王皇后居处,早有宫女快步迎了上来跪侯永历帝朱由榔。不多时,王皇后匆匆忙忙地赶到门口跪迎。
由于长期跟随永历帝奔波逃亡,王皇后的身子一向不好,朱由榔哪里能让她跪,忙拉她起来关切的说道:“朕不是对你说了么,朕与你就如民间夫妻相处,这些繁文礼节都免了,以后你若再这样,朕就不往你这来了。”
王皇后听了心中感动。却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臣妾身为皇后,为一国之母,又如何能不遵礼法。”
朱由榔笑了笑。摇头道:“你我患难夫妻已是世间最大真情,何须谈什么礼法。”说完,一脸期待的向院内看去,“煊儿可好?睡了没有?朕刚才在书房很是想他。”
“煊儿已经睡了,他还小。身子骨哪里能熬夜,早早就睡了。对了,煊儿今日跟着雷先生学了不少道理呢。”王皇后拉着丈夫的手慢慢往居住走去。
王皇后口中的雷先生指的是大学士雷跃龙,也是朱由榔为儿子选的太子师。
一听儿子学了不少道理,朱由榔的脸上不禁有了一丝笑意,问道:“可是真的么?煊儿莫惹了雷学士,反叫你这母后来哄朕。”
“瞧皇上你说的,臣妾再是不知好歹,也不能养儿不教,反帮着他瞒父亲的道理。煊儿真的聪慧之极。雷先生不过教了几回,他便记下了。下学回来,臣妾亲自考问的,他一一答得上来,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呢。”
王皇后咯咯一笑,脸上满是母亲为儿子骄傲的得意之色。
“那便好,那便好,煊儿好生读书,将来继承朕的皇位,朕做太上皇。与皇后你就在宫中每日抚琴作诗,游山看水,做对神仙鸳鸯。”
朱由榔脸上笑意更盛,他真的很想不再为国事操心。也很想与王皇后如民间夫妻般快乐无忧的活着。若真能恢复祖宗江山,他宁愿将皇位让给儿子,与王皇后安度余生。
王皇后听了却是眼眶一红,想说什么却是无从可说。
朱由榔见她这样,心下也有些难过,强打笑颜道:“不说这些了。对了,朕来你这就是为了看一看煊儿的,你快带我去,朕有些等不急了。
王皇后有些为难道:“皇上,你这做父亲的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了,煊儿早睡下了,你这去不是惊醒他么,明儿个煊儿还得上早课呢。”
话一出口,看着丈夫略有些憔悴的面容,心里不由暗自发酸,改口道:“臣妾知道皇上忧心国事,抽不得空父子好生聚聚,既然皇上想得很,那臣妾这就去唤醒煊儿,让你父子好生谈一谈。”
朱由榔想了想,却道:“算了吧,煊儿已经睡着了,朕这做父亲的就不去唤醒他了,免得叫孩子埋怨我这父亲的扰他休息。朕也乏了,这就与皇后歇了吧。”说完伸手拉住王皇后想去歇下,身后却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什么人乱跑,也不怕惊了皇爷!”
内监转身举灯照亮来人,侍卫们也扭头看去,目中露出警惕之色。
来得是个小太监,他上前跪倒在地,道:“禀皇上,王公公有急事要见皇爷!”
王皇后心疼丈夫,便斥那小太监道:“都什么时辰了,皇上要歇了,王坤有什么事明天不能再说吗?”
“这...”
小太监听了皇后娘娘这话,愣在那里不敢说话。
朱由榔却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看了一眼那小太监,问他道:“王坤有什么事?这么急要见朕。”
那小太监忙道:“王公公要奴婢来请皇上,说是广东的郭大学士回来了,现正在书房候着,有重要事情禀报,请皇上速去!”
“郭卿回来了?!”
朱由榔先是一惊,紧接着大喜过望,吩咐内监:“快前头掌灯,朕要去书房。”
“皇上你慢着点,别摔了。”
王皇后知道大学士郭之奇自永历四年以后一直在广东招募义师抗清,他此番前来昆明肯定是有广东的重要消息,因此也不敢耽搁丈夫,忙要侍卫们跟上去照看。心头却在忐忑不安,不知郭之奇带来的消息是好是坏。
“郭卿,你几时到的?广东那边情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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