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笙轻轻地说了句:“你没有做梦。”
阴阳先生对路无归说:“丫头,把东西都起出来吧。”
路无归把整口破箱子都提了起来,她见到阴阳先生点点头转身出去,只好抱着这一口箱子去到灵堂,把一箱子东西都放在桌子上。
庄晓笙跟出去,问:“应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阴阳先生在八仙桌旁坐下,沉沉地叹了口气,说:“说起来话就长了。”
庄晓笙拉着路无归在阴阳先生的旁边坐下,说:“如今连接出事,知道原由才好想办法解决。”
阴阳先生点点头,说道:“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你们年轻人大多不信这些,就没提的必要。”
庄晓笙说:“事实摆在眼前,我们不信也得信。”
阴阳先生说道:“算起来,今年刚好是第五十个年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节,中秋刚过没多久,天刚凉不太凉的时候,就在寒露前后。”
庄晓笙一听事情得从五十年前说起就知道这事真是说来话长了。她把放在八仙桌上记送礼清单的本子和笔抓过来翻到后面的空白页将重要信息记下。
阴阳先生凝神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说:“那一年是破除四旧的头一年,丙午年戊戌月。”又似回想起什么,面色沉戚然地叹了句:“我和许道公被斗得惨啊。”
庄晓笙默然。
阴阳先生又说:“我们这村叫柳平村,这柳平村乡村小学以前不叫村小,叫保安观。那时候的保安观门口有一株长了几百年的老柳树,是我们村的风水树,柳平村也因此得名。”他朝院子里一指,说:“院里那口井再前不远就是那株老柳树,院里的这口井也是有讲究的,村里的一般人只知道它是口老井,只有干我们这行的人才知道这口井的讲究。”
庄晓笙问:“有什么讲究?许爷爷的死跟这口井有关?”
阴阳先生说:“这口井是口黄泉井,又叫阴阳井,它白天属于阳间,夜里属于阴阳。通往阴间的口在子时开,鸡鸣时分关。以前干我们这一行的,周围十里八村要走阴都得从这口井下去。那口黄泉井,活人下去了就上不来。”
庄晓笙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路无归说:“我下去过。”
阴阳先生说:“你和别人不一样。”
路无归问:“有什么不一样?”
阴阳先生没回答路无归的问题,继续说:“保安观和门前柳就是用来镇守这口黄泉井的,镇守的不止是这口黄泉井,还有别的。”他念叨道:“保安门前柳,一井通黄泉。白龙不过沟,黄狼不出坳。”
庄晓笙赶紧制止想要继续追问的路无归,问:“白龙和黄狼是什么?”
阴阳先生说:“白龙就是今天你们见到的那头上长角的白蛇。蛇,又叫小龙,所以称它为白龙;黄狼是指黄皮子、黄大仙、黄鼠狼。从村子里往野山坳方向去,在快到野山坳的地方,有一条荒草沟,那条沟以前是有水的,是条小河沟,叫落龙沟。落龙沟的这边是柳平村,过了落龙沟就是野山坳。有保安观在,黄泉井里的东西出不来,野山坳的黄皮子和白龙都被困在野山坳,进不了村。”
庄晓笙听到这说法,想到那头上长蝰蛇角的剧毒白蛇,莫名地想到了莽山烙铁头,她心说:“这若是传出去,那就是又一次发现一种某某地区独有的新品种。”可是村子离野山坳这么近,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有村民见到过这种‘白龙’,感到有点不解和不可思议。每年都有新物种被发现,再发现一种新品种的蛇并不稀奇,可她敢说在莽山烙铁头被世人熟知以前,莽山一带的人应该是见过莽山烙铁头的,只是不知道它的独特罢了,但像这‘白蛇’这种仿佛凭空出现的、村里人居然从来没有见过,就非常奇怪。她略作沉吟,问:“应爷爷,为什么要把白龙和黄狼镇在野山坳不让它们进村?为了保护村里的人?”
阴阳先生说:“白龙有剧毒,被咬上了没得救。它能从树上突然蹿下来咬人一口,防不胜防。我们村本来人就不多,如果再遭到白龙和黄狼的祸害,那就没多少活路了,所以建了保安观,又划了落龙沟这地界不让它们过界,它们在野山坳,我们在柳平村,井水不犯河水。人去到野山坳,死了不管埋。过了落龙沟的黄狼和白龙都活不了。”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说:“保安观早在五十年前就被扒了,老柳树被一把火给烧没了,如今连许道公也去了,那些东西怕是再没有人能镇得住了。”他说完,又看向路无归,那眼神先是怀有几分希望,然后又是无奈地一声叹息。
路无归问:“我爷爷很厉害,是很厉害的高人么?”
阴阳先生似乎对路无归的置疑感到非常气愤,怒目圆瞪地叫道:“你爷爷脚踏阴阳两界,还用神雷劈死过龙!”
庄晓笙差点一口气没憋住。
路无归一本正经地“哦”了声,问:“怎么劈的啊?”
阴阳先生气呼呼地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亲眼见到。”
路无归好奇地问:“你没亲眼见过,又怎么知道我爷爷劈死过龙?”
阴阳先生说:“我跟你一个傻丫头说不清楚。”
路无归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正常人去跟人争辩自己是不是傻的才是真的傻,对于说她傻的人,她从来都是用不搭理态度对待。她站起身,清点过她爷爷留下的这一箱子东西后,跟抱宝贝似的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阴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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