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绷着脸,一脸威严地拦在灵堂门口对着抬着尸体的几人,说:“想好喽,这尸体抬进去容易,抬出去可就难了。我早告诉过他,每年抓这么多蛇,迟早有天会遭蛇口报应的,他不听劝,落到今天的下场怪得了谁?”
一个抬着尸体的二十来岁小伙子梗着脖子叫道:“怎么就抬不出来了?你让开!”
阴阳先生说:“话我已经说过了,要抬进去你们就抬进去吧。”说完,他便退到一旁,让开了大门。
那小伙子叫道:“死老东西,你唬谁呢?走走走,抬进去!”
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人喝斥那小伙子不要乱说话,又对阴阳先生赔笑道:“应大爷,您看,财老哥帮富庆干活,死在富庆家,富庆想不负责,这……这不只能把尸体抬过来讨要个说法吗?”
路无归听明白了,说:“你们弄错了,这里不是庄富庆的家,这里是我家。庄富庆是来帮忙的。”
那人说:“谁不知道你是庄富庆的女儿,你家和庄富庆家不是一家?你个傻子边上去,别碍事。”
路无归听到那人说她傻,她就不想理他了,转身让开路。
“走走走,往里抬。”
“哎,等等,怎么贴这么多符?中午的时候还没有。”
阴阳先生、庄富庆、庄晓笙、路无归都没答话。庄富庆的老婆一直哭,哭得比老财的老婆还难受。
那一群人把尸体抬进灵堂,搬来两条长凳子,拆下门板,把老财放在门板上,与放在棺材里的许道公并排躺着。
阴阳先生抬头看看被路无归贴到房梁上的符,又抬头看看天,“咳”了声,说:“富庆啊,你到山上把我那两个徒弟还有你那大舅子叫来搭把手把许道公的灵堂挪到院子里,这屋里不能再作灵堂了,必须在太阳下山前挪,快去。”
庄富庆应了声“哎”,就要往院子外跑。
阴阳先生又喊:“路上小心点。”
庄富庆应了声,飞快地跑了。
庄富庆的老婆连声问:“晓笙,晓笙,这可怎么办啊?老财家的开口就要二十万!我们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老财的老婆哭道:“你们家怎么就拿不出二十万了?你家晓笙一年挣的就不止二十万!我家老财一条命还不抵二十万啊!蔡芬,你说话要摸着良心说!我告诉你们,你们不把这钱赔了,我们全都住在你们家不走了。”
阴阳先生低骂句:“一群要钱不要命的。”摇了摇头,进屋去继续做法事,眼不见为净。他见路无归傻站在那,喊了声:“二丫,愣着干嘛,还不进来当你的孝女。”
路无归应了声“哦”,她进入灵堂,见到屋里坐了一堆人,一脸为难地看向阴阳先生,说:“他们都住在我家,万一今天晚上又闹起来,明天我们家堂屋就摆不下了,这么多人,把我们家门板全拆了也不够摆啊。”
抬尸体进屋准备赖着不走的这群人听到路无归的话脸色变了又变,又有人吼:“怕什么?她这是想吓唬我们走!我们就偏不走!我们这么多人,火气旺,鬼都得怕我们。”
还有人破口大骂路无归这傻子咒他们死。
路无归听到他们骂她傻子,就不理他们,把他们全部当空气。
阴阳先生对他们这些人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只对路无归说:“你爷爷是横死的,又是死在那井口,所以我才打算给他做满七天法事,只是这两天接连出事,估计你爷爷是放不了了,再放下去我怕他连这点尸骨都保不住。明天有个下葬的时辰,亏后人,不过我想着你既不跟你爷爷姓,又跟他没血缘关系,说是爷孙,估计连师徒都算不上,应该亏不到你身上。我想明天就把你爷爷葬了,你觉得呢?”
路无归立即想起自己也算到明天可以埋的事,顿时喜上眉梢,说:“埋了爷爷我就可以吃肉了吧?闻着大鱼大肉香却不能吃,只能吃青菜和泡菜,太难受了。”她说完就看到阴阳先生那脸色变得就跟死了爷爷似的。
阴阳先生气骂道:“吃吃吃!许道公养你一场,让你哭个孝你都不哭,成天就知道惦记吃!”
路无归被阴阳先生骂得低着脑袋在心里回了句:“哭不出来嘛。”她看阴阳先生气得直瞪眼,真担心他一把岁数气得背过气去,只拿眼默默地看着阴阳先生抿紧嘴不作声。她跟阴阳先生大眼对小眼地互看了一会儿,阴阳先生率先败下阵来,告诉她要给爷爷钉上棺材钉。路无归忍不住奇怪,问:“为什么给爷爷大敛的时候不钉棺材钉啊,大敛的时候就要钉棺材钉的呀。”要是早点把棺材盖盖上钉上钉子,刚才那白蛇就不会从房梁上掉进爷爷的棺材里把村里的人都吓跑了。
阴阳先生抬眼看着她,惊奇地问:“你还懂这个?”
路无归说:“一点点。”
阴阳先生说:“照理说是该大敛的时候钉棺材钉的,但你爷爷不是一般人,我要给他停灵七天,如果早早地把棺材钉钉上,他夜里回来找你会起不了身,你听到动静还得橇钉子起开棺盖。”
路无归提到他爷爷这事就一脸郁闷,说:“我昨天等了爷爷一晚上,他都没回来。”又说:“别钉了,万一爷爷今天晚上回来了呢?”
阴阳先生说:“他要是回来了你再起钉子。一会儿得把棺材挪到外面,得给盖上,不能让他餐风露宿。”他又“嘿”了声,说:“你不傻嘛!”
路无归心说:“我本来就不傻。”
阴阳先生让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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