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看好了。”将绝说这话时并未看向长生,他的目光像是落在了眼前汹涌的雨水上,又像是穿透了这些雨幕而落在了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长生闻言并未停止抚琴,但他却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将绝,而落入他眼中的只有那个男人踩着窗沿跃下的孤高背影罢了。
所以这家伙到底想让他看什么?长生看着将绝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之前他和将绝开的那个玩笑。
如今楼阁外可是倾盆暴雨,将绝总不会真的要在这时候为此曲伴舞一场吧?
念此长生不免有些失笑,他摇摇头敛下了这毫无可能的猜测,也不去探究将绝这句话究竟是何用意,他只是沉下心神继续拨弄着琴弦而已。
他虽然猜不透将绝如今在想些什么,但他也没有迟钝到察觉不出将绝今日的反常。或许连将绝自己都没注意到,之前他的眉头皱得实在太深了,他的眉宇间掩藏着烈酒也无法抚平的烦闷沟壑。
“最后一句话,还未道尽……”长生仍在低声地唱着。许是外面的雨实在下得太过猛烈,他的歌声穿透这场暴雨后,似乎也随之染上了几分挥不去的凉意。
长生唱出这句词时自然而然地垂眸注视着屹立在雨中的将绝,而背对他的将绝在此刻也恰好有了动作,只见男人懒散地抬起手解起了缠绕在长剑上的黑色布条。
将绝解开布条的动作很慢,但他那挺直的脊背却完全遮盖住了手中的长剑,长生所能瞥到的只有剑鞘上隐约缭绕着的暗色光华。
见状长生俊美的面容上划过了意味不明的神色,而下一句歌词也伴着琴声缓缓流出:“这金戈铁马,执剑君临……”
此句一落,束缚在将绝那把长剑上的漆黑布条顿时悉数褪去,那飘散在雨中的凌乱布条仿佛裹挟着张狂的气浪,肆意地割裂了四周弥漫的水雾。当这些布条褪去的一刹那,将绝手中的长剑也终于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然而将绝扔开剑鞘的动作却与拆开布条时的截然相反,那一瞬间他的动作太快太快,以至于长生依旧没看清那被扔开的剑鞘究竟是何模样。
不过此时长生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那把剑鞘上,他静静地注视着楼阁外的将绝,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恍惚。
如果说解着布条时的将绝还满身的懒散倦怠,那么手执长剑的将绝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如今的将绝全身上下似乎都溢出了骇人的血气,有那么一瞬间长生甚至在想,这个男人根本不是站在暴雨中,而是浸透在漫无边际的血海之间。
这本该是个令人忌惮万分的场面,楼阁内一直注视着将绝的长生却突然无声地苦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疯了。因为此刻他非但没觉得将绝是什么危险人物,反而还从这个男人的背影中看出了对方的一身正气。
真是见鬼的一身正气,正常人都只会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后尽是白骨绵延好吗!
长生自暴自弃地闭了闭眼,他想今天他的眼睛大概是出了问题。透过将绝的背影,他不仅看出了这个男人的一身正气,他还看出了这家伙骨子里的疯狂与落寞。
隐约间长生似乎被将绝周身的气场所惑,竟然起了一种自己真的踏入了一个满目血色的战场的错觉。而那战场中央,只有一个一袭黑衣手执长剑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号角呜咽中……”
“染血的是谁的衣襟?”
长生表情复杂地唱出了这句歌词,他知道将绝是听得见他的歌声的。不得不说,如今将绝的气场像极了他词中所描绘出来的那位将军。
所谓的英雄末路,大抵如是而已。
长生的好奇心向来不重,现在他却突然有些好奇了,他很好奇背对着他的将绝此刻会是怎样的表情,而下一秒他也真的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唱完这句词后,握着剑的将绝便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只消一眼,就让长生差点失手拨乱了琴弦。
长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此刻这个男人竟是在笑着的。将绝的笑容透着十二分的桀骜,他仿佛裹挟着世间所有的狂妄降临于世,整个人锋锐到不可思议。
男人这一瞬间的变化实在太大,这样的变化使得长生心里竟然涌起了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他隐隐觉得对方不再是之前和他相处许久的家伙,如今这个和他对视的男人反而更像是……他曲中所唱的那个名震三千世界的仙帝将绝。
不,也许不仅仅是相像而已。长生的眉头不知何时也皱了起来,他强自忍着那些复杂的心绪,状若一无所觉地继续坐在楼阁内演奏着:
“往事难重省1,宿命又有孰人定?”
伴着这句歌词,将绝轻轻扯了扯嘴角,随后他便抬手挥起了那把暗色的长剑。
男人出剑的动作一如他解开布条时的动作一样,懒散而又漫不经心。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随意的剑招,却仿佛带着汹涌的烈焰一般,充斥着疯狂而炽热的声势。
整个岛屿的雨幕仿佛被男人的血气而一朝点燃,蔓延开来的水雾渐渐地掩住了将绝面上的表情,长生只能从男人那未曾敛下的唇角揣测着他此刻的意气风发。
“玉石千金,利禄功名,不过是那过眼烟云!”
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将绝挥剑的瞬间便已撤去了自己周身的灵力,所以他整个人都被淹没在了暴雨之中。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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