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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阳,武成王府,麟角园。
自从风青彦击杀东昊神君之后,仿佛整个道门都清净了,听不见不同的声音。道门中人对李安俯首贴耳、惟命是从,这让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就好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危机四伏,却没有明显的预兆。
李安从来都不浪费时间去思考那些思考不出头绪的事情,所以他在炼丹。
不时有淡淡的烟霞从丹炉上飘起来,化作一缕缕和煦温热的药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李安微微躬下身子,宠溺地揉了揉三足金乌的小脑袋,对这个正在努力向丹炉喷火的小家伙说道:“汤圆,做得很好,只是火候还有些欠缺,药香味一旦溢出来,灵气便逃了,炼出来的丹药品质就不高。”
屏风后,曹无忌瞥了瞥嘴,心想:“殿下起名也真够随意的,爱吃汤圆的小金乌,就起名叫‘汤圆’,那将来殿下的孩子,岂不是要叫‘米饭’、‘面团’什么的?”
汤圆就是除夕夜李安亲自孵化出来的三足金乌,这小家伙出生不久,只有人类七八岁孩子的心智,特别喜欢听人夸赞,被李安一夸,顿时更加卖力了,喷出的火焰由金黄色变成白色,又快速转成天蓝色,最后变成紫色。
“就这样,再保持两个时辰。”李安十分满意,丹炉既有汤圆照看着,他便闭着眼睛打盹。
不多时,倦意忽至,李安朦胧睡去。
恍恍惚惚间,他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忽冷忽热的,伸手入怀,摸出一面古旧的铜镜,是太乙天机镜在发光。
镜中桃花纷飞,有一女子的身影,莲步轻移,快速从桃林下走过,衣袂微微扬起,袅袅娜娜,清丽无双,恰似月照寒江,影度回廊。
李安细细一看,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晴思思。
“思思,等等我!”
他说着,快步上前,去牵晴思思的手,谁知一不留神,竟然闯入镜子里去了。
李安大吃一惊,微微顿足,只见晴思思毫无反应,脚下不停,径直向前走去,
晴思思的脚步看上去并不算快,谁知李安一溜小跑,也没能追上她,眼看双方相距的越来越远,居然就这么跟丢了。
李安冷静下来,环顾四周,这是一处热闹的街市,其繁华丝毫不逊于洛京、俞阳等人烟稠密的大城。
只是街上的行人多宽袍广袖,言谈举止颇有古风,衣饰也并非庸国当下流行的样式。其中有身披羽衣的修士,还有一身粗布衣衫的农夫,满身绸缎的商贾。也有人面蛇尾、或鹰目鸟喙的妖怪。
这是什么地方?李安下意识去摸太乙天机镜,却摸了一个空。
忽听一个慈和的老者声音说道:“少年人,过来算一卦吧。”
李安循声望去,只见浮世喧嚣之外,在一株大柳树的树荫里,摆着一张乌木桌子。一人手持绿颖毛笔,独自坐在桌前,笑容舒朗,定定地望着自己。
这是一个相貌清癯的老者,衣着随意,坐姿随意,全身上下没有丝毫饰物,就连一头长发,也只是随意的披散着,
街上人来人往,这老者的摊位竟仿佛是一片虚无,不但无人驻足,连飞尘也难及。
李安拱手道:“多谢老丈的一番美意,只是晚辈从不求神问卜。”
老者将绿颖毛笔搁在砚台上,他那掩藏在比女子更加纤长浓密的睫毛之下的两只眼睛里,发射出兴奋的光芒。他打量着李安,手抚长须道:“哦,这是为什么?别告诉老夫,你一个天机宫的弟子,不信卜算之术。”
李安心中微微一紧,说道:“当然信,而且敬畏天地鬼神。只是推测命数徒劳无益,所以晚辈从不算卦。”
老者挑眉道:“怎样徒劳无益?”
李安道:“姑且假设每一卦都能算准,若算出好事来,临到跟前不免没了惊喜,也少了几分趣味。若算出祸事,岂不是平添许多困扰?况且人的命格也不是一成不变,或行善积德,或作恶纵欲,都有可能改变既定的命数。”
老者眉宇间洋溢的光彩微微一黯,随即释然,哈哈一笑,起身说道:“你这孩子,脾性真是罕见,风青彦选你继承衣钵,倒也有些眼力。”
“前辈,您认识家师?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鬼都泰安,天地交泰,应时而变通,方能逢凶化吉。你原本体弱多病,我将你招来鬼都,必定害你大病一场,你不愿意问卦,便收下这件礼物吧。”
李安还在愣神,忽觉掌中微微一凉,已然多了一物。
被塞进李安手中的,是一只绘着云纹的木匣子,形状十分小巧,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
李安正要打开匣子来看,一阵狂风卷过,直吹得他双脚离地,飘飘荡荡向天空飞去,直到这时,李安才惊觉,这个地方,天上没有太阳!
只听那老者的声音远远传来:“切记,切记,只有天机宫生死存亡之际,才能打开这只白云卷心匣,否者徒招灾祸。”
“咚!”
李安的额头磕在案角,猛然惊醒,他揉了揉眼睛,一屋一榻一丹炉,一面墙上绘着琨俞日出。东面的草药架子足足占了小半间屋子,卧榻上悬着青玉连珠帐……
他仍然在麟角园的炼丹房中,丹炉上升起的烟霞还未散尽,汤圆仍旧十分卖力地喷着火。
刚才的一切,竟是一场幻梦。
李安站起来,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滑落,嗒的一声,坠在地上。李安怔住了,安安静静地躺在金刚石地板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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