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大法师的做法实在太过疯狂。然而我也的确能够理解他的恐惧。数量极少的法师们花费了上万年的时间才将魔法发展到今天地步,而矮人们可能只要再花费几百年的时候就可以令这个世界的凡人们拥有与法师同样的力量。这种技术简直是在爆炸性地发展——因为构成这种技术的群体不是几十几百个法师,而是几十万乃至几百万的人类。
这种“科学”……是在以一种从未在历史上出现过的形式在发展。而魔法则已经走进了一条死路。永远无法再像“科学”那样爆炸性地发展了。它只能继续依照过往的千万年当中的模式,平稳而缓慢地进步着——直至某一天彻底地被赶尽杀绝。
于是我又呆立了一会儿,然后问他:“只是……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秘密?”
帕萨里安振了振他的袍子,抖去褶皱里积蓄的雨水,微笑地着看我:“因为我认为你有天赋,孩子。我需要一个同伴,而你夜晚的时候向我展示了你的智慧,又在刚才向我展示了你的勇气,你有资格分享我的秘密。而最重要的是,你还年轻。……你在担心我处于现在这种精神不稳定的状态下向你说出我的秘密,然后杀死你灭口——呵呵。你完全不必这样想。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秘党联席议会的另外三位大法师都已经认同了的想法,并且承诺尽全力帮助我完成这一伟大的事业。”
“而你,这样一个同样痴迷魔法的年轻人,将会成为我的助手与继承者。”他的脸上又露出些苦笑的神色来,“我的确知道现在并非向你告知这一切的好时机,然而以后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实际上与那些轻微醉酒之后的凡人类似——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迫切地想要将心里的一些事情倾诉出来。”
“那么现在我问你,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为了魔法而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毁灭世界也在所不惜?”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即回答。这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依照一位大法师的沉稳性格,即便是在施法之后的恍惚状态中,也不应当如此轻易地就向我这样一个低级法师抛出这样的巨大诱惑——成为秘党核心成员中的一人——即便是他的助手,也是西大陆几乎所有的法师毕生都不敢奢求的荣耀了。而他表现得太过急迫了,急迫到即便在“精神恍惚”这样的前提之下也略显异常。我不是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此刻的法师们的确会比较冲动,然而还远远没有冲动到这种地步。
帕萨里安继续对我说道:“如果你是在担心你在世俗世界的家族……那么不要忘记,他们对你而言已经是陌生人了。何况我们的计划是在上百年后才能达成——那时候的所谓‘家族’,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倒是说得没错……每一个法师都有自己的真名。一旦被其他法师得知他的真名,那么他的法术对那个知晓他最大秘密的敌人来说就是全然无效的了。而这一个真名是法师出生的时候,他的父母为他取的第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将会被很多人知晓,并且散播出去。于是法师们为了解决这种可怕的状况,制作了一种秘密药剂——一种可以抹掉人类记忆的药剂。每一个成为了学徒的法师都会从导师那里获得这种药剂,然后花费大量的时间令他从前的亲族们忘记他的存在。而这些可怜的人们也将因为药剂的巨大副作用而同时忘记一生中所有的过往经历……就像重生在这个世界之上。
没有一颗坚硬的心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法师,没有那种超脱世俗的意志更无法成为一名伟大的法师。帕萨里安兼具了这两者,然而他走得太远了。
但无论如何,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拒绝他。原来他比我想象得更加复杂,我再也无法将他看成一位单纯的、性情冲动的老法师了——他现在正在谋划的一切,甚至比我在数百年前谋划的东西更加可怕。
于是我放松了自己垂在腰间剑柄上的手,微微向后错了一步,弯腰对他行了一个法师之间通用的礼节:“那么,不胜荣幸,帕萨里安大师。我发誓我将为魔法奉献我的一切,直至世界的末日。”
我透过垂下来的头发缝隙去看他,而帕萨里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极快且极淡。那并非正常的喜悦。
“稍后我将送你一份你不可拒绝的礼物,孩子。它足以匹配你的智慧与精神力,你将提前拥有一个星袍法师所能够掌握的咒文。同样的,如果某一天你的智慧足以令你驾驭一个传奇法术,那也终将属于你。但在此之前,我们要去解决一个问题。”他将猛然回身,将手指向艾舍莉的居所,“那个召唤了恶魔的人。”
原来他也发现了这一点。那个曾经与我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女孩子,在我最虚弱的时候对我伸出过援手的女孩子。同时也是那个通过某种途径将兽人抛进来的尸块送去了城镇中心,令那瘟疫有机会大规模地爆发开来、又在帕萨里安施法的时候召唤了恶魔试图毁掉这位大法师的女孩。
她在恶魔出现的时候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沉稳,面容平静冷酷,掩藏在佣兵以及混乱的人群当中。若不是我有真实之眼的效果加持,我定然不会发现这个女孩子在那个时候表现出来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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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友在书评中对大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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