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很多年之后,我终于明白,‘吾乃大家’这句话,只是建立在父君和母神强大的力量之上。他们敬我,宠我,讨好我,厌恶我,都只是因为我是魔神之女,传承的魔神之力可毁天灭地。很悲哀对不对?可最悲哀的也不过是,我的父母死了,死在神魔大战中。抑或是说,他们寂灭了,再也不会回来我身边。”
伴随着女子苍凉的声音,白雾退散,一副画卷渐渐在聂芷眼前展开。
人道是,从总角到暮年,眨眼不过一瞬间。那是最普通的田园生活,却叫聂芷潸然泪下。因为在情景的结尾处,是浩瀚无垠的天空,天空里密密麻麻布满了人,或者说是神和魔。一方白,一方黑。一方凛然正气,一方亦是凛然正气。
双军开战,谁也顾不得停在上空观看的聂芷,各自杀红了眼。
神话里的神都是飘缈仙逸,吟唱技能便可毁灭一大片,而这里,明明就是真刀真剑地干。红的血,俯倒的白与黑,直叫聂芷看得快要晕眩。
她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但若说是梦,那是不可能的,可她又真真切切在梦里。
耳旁的喧嚣交织着眼前的杀戮,她终于尖叫出声。
谁也不理她,直到双方损亡过半,白袍如王者一般的高冠男子俊美毓秀,皱着眉挥手,下令:“传令下去,拼杀到底。”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天空破开一道裂缝,里面钻出个红袍女人,娇艳明媚,往那里一站便是写意美景。她看着面前状况“啧”了声,朝裂缝里伸手,埋怨道:“都怪你磨蹭,现下好了,咱魔族的小家伙们都要被杀光了,你看羽化登仙后老祖宗不拿着开天斧劈你。”
聂芷怎么也想不到里面又会出来个男人,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天生贵气,紫衫绣金蝶的长袍衬得他眉目俊朗,面容美得不像话,却不显女气,额上金色发饰亦是流光溢彩。
男人将女人揽到怀里,笑了一笑,聂芷觉得这天地恍惚间便是一颤,黑衣小将们同时抖了抖身子,大战当头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干掉,十分整齐地就是一跪。
他们道:“恭迎魔君和君后。”
男人微抬了抬手,女人眉眼一动,赶忙道:“御敌为先,你们千万不要客气,对方是神族,砍他们个十刀八刀不算什么。”
一刹那的功夫,双方又是激战。
聂芷从他们到来的惊战中回过神来,偏过头就去看神族那方的领导者。白袍男子也很震惊,却不是聂芷想的那种震惊。他看着紫衫男子握住女人的手,脸色苍白地很,喃喃着好像说了却又没说一句话。
聂芷凝住眉,她若是没看错他的口型,便是“月光”二字。转而紫衫男子温柔将女子拉到身后,缓缓开口:“清珩,你既来犯,吾定当不饶。”
聂芷抽抽唇角,话是很霸气没错了,但是为什么魔族都伤得差不多了你才出来?
被唤作“清珩”的神君只凛然看着他,淡淡道:“重楼,昔日你恣意行走于六界之中,没有任何天命许可就穿越神魔之井,而今你族在人间造下杀孽,你仍不管不顾,这句话,本君当送还与你。”
“胡闹。”重楼魔君微微挑眉,“尔等历劫本就在六界以内,神魔之井也不是尔等能进出,至于杀孽,尔等在此虐杀吾族,汝当真以为自己是天地至圣,清洁干净了?遑论父神开天辟地,纵如此也身有异物?”
聂芷不厚道地笑,这话说得妙。父神创世,也不能完全脱离世俗,而这些神以为自己所行皆为正确,未免有对父神不敬之嫌。
而同时,也有某个神笑出声来。
重楼身后的女子扒着他的衣衫,秀美的金蝶在她葱白的手指之下,翩翩欲飞。女子笑道:“清珩,论口才你是抵不过这位魔君的,连我堂堂魔族少主都败在阵下,你跟他较劲多年怎么还就不知道这个理儿呢?”
未等清珩说话,重楼轻轻哼道:“抬举你了。”
女子一把搂住他重重衣衫之上的优美脖颈,喂了声,“什么叫抬举?帮你解释是我的任务么?”
“不是。”看来魔君也有些气短,身后的女子比之他的身高差得远,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他身上的。
那被他们忽视的清珩神君也不恼,将话题扯回来,仍旧淡淡道:“以实力定胜负吧。”
话音一落,清珩神君飞身上前,白色衣袂在风里飘扬,清冷如玉。重楼魔君也是在瞬间将身上女子封进结界里,幻化出长剑并不动,等着对方上前。
女子皱紧了眉,在结界里动用力量去破开,始终无法。聂芷听见她嘟囔道,“破楼,阵法居然又进了阶。”
聂芷再定神去看结界。结界是蓝色的,上面水光涌动,美是美,裹着的金光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
聂芷从来不是爱看武侠小说的人,此时两大厉害人物对战,她根本无法看清,也无法描述。那一阵阵的白光与金光碰撞,叫人心神荡漾,几近臣服。
一转眼重楼又俯身在女子身前,唇角溢血,好看的容颜上也有浅浅一道划伤。他道:“南月,等我。”
而赫然向他逼近的,是上古神器东皇钟。聂芷起初也没看出来,还是底下有见识的魔惊呼道“是东皇钟,传说中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她才明白。
她挑挑眉,那个金光灿烂,有点像澡桶的玩意儿,是东皇钟?
聂芷正眯着眼看呢,忽而听见女子道:“别死。”
是极淡定的声音。她不由向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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