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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八眯着眼看着晨起的朝阳,金色的光线略微有点刺目。
朝阳跳动着,慢慢往上升,往上升着。
晨风还带着细微的凉意,吹过衣角,拂过领口。
他的下巴胡子拉碴,他的头发随意用一根粗布麻巾绑着。
坐在马扎上,面朝西南,慵懒的神色,一言不发。
可谁见了他眼里深藏的悲戚,谁见了他心头躁动的伤缅怀。
昨天是师兄的祭日。
昨天他进山,独自坐在山头上,面朝西南,一杯杯的喝着酒,间或往地上倾倒,任酒香随风飘散,飘往西南的方向。任酒液慢慢蒸干,腾向天国,给师兄尝一杯,尝一杯。
师兄或许正看着我吧。
这与当年那座小山多么相像啊。与当年三人并肩战斗过的小山多么相像啊。
层层叠叠的树,层层叠叠的风,层层叠叠的树涛声。
他坐在大树下,大树撒下一地阴凉,光斑跳跃,如细碎的星子,他坐在树下,慢慢喝着酒。
他仍记得师兄那一声走字,仍记得,师兄无声的嘶吼着,将自己最后一滴精血灌注入小旗中,带着他冲破了地底拉力,跃入了地底暗河,这条处在拉力最边缘的暗河啊,救了他,却未能救了他的师兄。
他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看一眼,师兄。他想要张开嘴,叫一声师兄,停下!但疲倦到不受控制的身体,连这最简单的动作也不能完成,连这最轻微的动作也不能完成。
师兄心底里泛起的悲凉,他是能感应到的。
他是在这悲凉中醒来的,兄弟连心。
他能感受到师兄对生的眷恋,那悲凉中,透着深深的不舍。
他能感觉到师兄精血耗尽后,生命气息快速消散的身体,在冰凉的地下暗河里,深深的,深深的,沉了下去。
但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能做,什么也没能说。
只是再一次深深的昏迷了过去,沉入水底。
他知道,师兄是为了他才耗尽精血的。
他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师兄的结局,死亡,早就被注定。
他醒来后,没有发现师兄,没有发现师兄丝毫存在的痕迹。
他曾经也幻想过,师兄如他一样,被人救起,正在养伤。
师兄的伤,比他重,比他重几倍,几十倍。他差点在这身伤的折磨下死去。
他厌恶这种背负着别人生命活下去的感觉,前世如此,今生如此。
这种感觉,就像活在一个个交叠的世界里。
像活在别人生命里。
他想起了为他挡子弹的人。
他想起了师兄最后那一抹牵强的笑。
眼泪便止不住的流淌出来。沾湿了脸颊,濡湿了衣襟。昨夜,他哭了。
他想起师兄在山上的叮嘱。
想起了师兄总是看小孩子一样看他。
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
小山上的风,仍吹着。
几只小兔从窝里爬出来,远远的,偷偷打量着他。
夕阳的红晕,映着他的背影,像火烧一样。
他的发,他的衣摆,被风吹向身后,飘舞着。
青草清新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着。嫩尖柔软的晃颤,那种轻软的弧度。
他喝了一口酒,却喷出来一口血。
他的伤,仍未痊愈。
经脉破碎,断裂,如干裂的河床。一丝一毫的真气也不能凝聚。
他动了心气,牵动了隐藏的伤势。
这伤,不温养二十年,是没有痊愈的可能了。
他想过回师门,但他现在所处地界在扬州一带,回去的路程,光凭一双肉脚,只怕要好几年,更何况蜀地群山一带,妖魔盘踞,他基本上修为尽失,回去,危险极大。
他在水里不知泡了多久,竟被冲出这么远。
郭嫂从门里探出头来,她温婉一笑,柔柔的风扶着她的发,轻轻晃动。
她说:阿八,你今日还要进山么?
阿八收回有些恍惚的目光,回头看着她柔柔的笑,也轻轻一笑,虽然有伤疤盖住他的脸,虽然他笑的很浅,但女子还是看到了那丝温润,他说:去的,昨日一只猎物也没打到……
他想,还有该报答的人,师门,怎么能回。
他说的时候,自己也有了一丝不好意思,虽然他的表情被掩盖,但女子总是能分辨出来的。
不远处的湖面被风吹皱,泛起一层层涟漪,垂柳枝条轻轻抚弄着水波,娇柔如女子。
她嘴角牵起一抹调皮的笑意,说:阿八,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呢。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呵呵的干笑两声。
女子朝他挥了挥手,说:快进来吃早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屋内角落的小桌上已摆满了三个小菜,虽简单,但精致。没有酒。
他皱了皱眉,女子留意到他细微的表情,说:进山就别喝了,回来再喝好不好?
他站着没动,不说话。
女子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里露出一丝祈求。
刘云轻笑:好。
女子看着他吃完,起身到内堂拿了一个小包。
她说:你今天中午将就着吃这些干粮吧,回来了给你做好吃的哦。
看着她仍透着单纯的脸,他再次笑了,伸手轻轻接过小包,塞进怀里。
他向身后抬起手,缓缓挥了挥。
他在门口经过的身体,挡住了透进来的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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