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麻叔谋……胆子倒是不小,不过也正七品上的人,居然敢弹劾上官。但是此事也不可不查,柳括这厮却是想干啥?想要拖孤的后腿不成。”念及此处,杨广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他当然不知道柳括背后的派系问题,事实上,以杨广之尊,也没空去理会一个五六品的小官究竟是倾向于谁的派别。这种虫豸一样的东西,和灰尘一样弹掉就是了。心中想着,笔下便直接在另一边的纸上朱笔批复:“麻叔谋居功自傲,越级弹劾,着功过相抵,不予拔擢。柳括营私舞弊,殆误要政;免其扬州水曹参军事,改任……闽州部郡从事,以观后效。”
闽州便是后来的福州,也是扬州总管治下之地。只是隋朝年间,整个福建地区都是很落后的地方。所以福州一个州基本上就相当于后世福建一个省的大小了,将近八万户、三十万人口。福建地区第二个“州”级行政单位泉州,都还要杨广登基之后,才在大业初年划分出来;而漳州、汀州、建州如今都还只是闽州下面的一个县而已,历史上要到中唐时期,才因为福建地区的移民繁衍、人口增多,逐步细分州境。
被发配到福州当官,在大隋朝基本上算是丢进边境蛮荒之地,与山越、潮寇为伍了。而且这事儿还没得申诉,因为太子虽然理论上没有直接不经过圣意就罢免朝臣的权力,但扬州总管的名义如今一直在戴在杨广头上,以扬州总管身份罢免僚属,在隋朝是合法的。
一条帮着宇文述滥咬萧铣、还咬得技巧太差、落下太多把柄的走狗,就这样被秒杀清理掉了。
杨广看完全部表章,确认没有遗漏,随后让人传来自己的小舅子、内史舍人萧瑀,吩咐萧瑀根据报上来的功绩,挑选一些要点评的内容,整理进他自己给父皇的奏折中。等萧瑀写完,杨广便心满意足地入朝找父皇报喜去了。
……
入夜时分,出宫回府的杨广一改早上焦虑的起色,一副得到父皇赞许后骄矜的志满意得之色。倒也不是说杨广这人没内涵不低调,实在是重压之下突然扬眉吐气,再是故作谦虚的人也会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
毫无疑问,只用三万人一年的劳力就修好了江南运河南段,还几乎不影响税赋户调、没有要求非沿途州县支援,这样的工程,怎么看都是巨大的功劳。宇文恺当年修广通渠之前还是将作少监,而修成之后,马上副职转正升到了将作大匠,可见朝廷对这些大项目的政绩考评、赏赐有多慷慨。如今单从效率而论,江南运河南段的效率可是广通渠的三倍之多。
用晚膳的时候,杨广犹然忍不住喜色,以至于同席的萧妃都忍不住询问:“大王今日为何如此欢欣,可是又得了父皇母后的嘉许了么。”
“怎么?爱妃还不知道么——恰才午后进宫时的奏表,可是瑀弟为孤代写的。瑀弟居然没给爱妃通风报信么?”杨广听了萧妃的询问,一开始还以为萧妃是故意娇嗔撒娇,想为娘家人求好处,但萧妃神色不似作伪,杨广与她夫妻十八年了如何看不出?,当下便信了,“唉,瑀弟这人呐,还是太实诚,自己家里的事情,来道个喜有啥不好的,还保密。”
杨广感慨完萧瑀的大公无私,转头对萧妃说道:“是你那好侄儿,去到杭州任上,多方绸缪,地方整肃俨然,而且只用了十一个月工期,朝廷最初预算的三分之一,便把河给修好了。而且听说期间还遇到了瘟疫、风雨不调,也照样逢凶化吉处断得法,既压住了疫情,也确保了丰收,本地水利修缮亦井井有条。这样的贤才不重用才是朝廷的损失呐。”
“啊……那大王准备怎么赏赐伦家呢……哦不,臣妾是说怎么赏赐臣妾那乖侄儿呢。”
一边说着,萧妃一边自然而然地挪过翘臀,往杨广大腿上一坐,眉目流波地用层层波峦蹭着杨广,两人很快连饭都没法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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