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买她花的钱虽然不多,可养她却出了大价钱,为了给那贵人面子,这位衣食住行都是比照京城里闺秀千金们来的,甚至比嬷嬷的几个心尖子半点儿不差,可这么一大笔钱花出去,养出来的人怎么看怎么都不是头等货色。
嬷嬷都没想着能在她身上把钱赚回来,只要不太赔本,哪怕赔本,也少赔一点儿,她也就心满意足。
如今来了个外地的公子哥儿,瞧着银钱不算少,又是难得的真心,更万幸——宋五娘终于看上眼了。
嬷嬷哪里会刁难,恨不得早点儿把人嫁出去完事儿!
不幸的是,那个昭哥儿也是个天然呆,没多久就曝露出他家就是个耕读传家,不算多穷苦,穷苦也供不起他读书,但家里实在算不上多富裕。
宋五娘登时变了脸,把人家戏耍一顿,赶走了事。
没想到那个昭哥儿在桐城还有几个朋友在,这事儿闹大了,宋五娘的名声也迅速坏下去,连芳菲斋都不能呆,进了红馆,再没有人愿意正正经经地把人买回家。
尤其是陛下南巡,处置了几个犯事儿的官员,宋五娘救的那位贵人也吃了挂落,如今赋闲在家,不说彻底不行了吧,反正和以前的地位大不一样。
就宋五娘这样的,芳菲斋也实在忍不下去,好歹顾着颜面,没有赶尽杀绝,可她还想和以前一样,怕是不可能。
店小二说这个说得特别流畅,显见不是头一次说:“最近她隔三差五地就要闹一次,好些人喜欢看热闹,我们客栈请她过来唱曲,其实也是为着热闹来的。”
许薇姝:“……”
原来大家都不傻,就是宋五娘的心思有点儿痴,简直是自己把自己的命给败坏掉了。
“李哥儿,就是刚才闹事的那位,也是看宋五娘太气人,这才教训教训她,大家跟着起起哄,等他耍够了也就没事儿。”
店小二话里话外,多多少少有维护那个闹事的客人的意思在。
许薇姝他们回了院子,给了小二点儿赏钱,又问了几句桐城最近的新鲜事。
“每天都一个样子,要说新鲜事,这几日县衙贴出告示,说让所有接待生客的客栈和民宅,都要去衙门登记,咱们这儿往来的外地商人多,尤其是最近,正是热闹的时候,真这一折腾,可太麻烦了,光登记,衙门的人手就不够用,附近的酒楼都有好几日没招待衙门那些大爷。”
“再有嘛……对了,我刚想起来,小娘子您要是出门最好注意一下,最近我们桐城忽然冒出一个cǎi_huā贼,闹得人心惶惶,好些好人家的小娘子,就是带着一堆下人仆从,都不大敢上街,但凡长相不差的美人,都让他给盯上了。”
店小二叹道,终究没提有没有哪个小娘子让败坏了名声。
“再别的也没什么,诸位若是想游玩,桐城也就有几家戏院,赌场什么的,看着姑娘你们都是斯文人,想必不肯去的。”
许薇姝他们也没问出别的,只是一说起cǎi_huā贼,她就觉得有些古怪。
如今是现实社会,不是传说中的电视剧,cǎi_huā贼这种剧情差不多就是话本里头才出现,正常情况下,那些贼盗窃得多,cǎi_huā的可没几个!
教坊司,青楼楚馆无数,有cǎi_huā的能耐,花钱就能大大方方寻无数美女。
除了变态,就喜欢偷偷摸摸,或者专门就是想败坏哪家大家闺秀的名声,否则正经习武之人,谁会乐意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儿?
早些年,京城也出过一起类似的案子,但当时是有人利用这个,破坏一秀女的名节,里面到底有别的缘故。
也就随便想一想,大家都没当回事儿,回去就凑一块儿吃点儿点心,打算休息。
“姝娘,咱们今天警醒些,我看那歌女不太正常,也许……”方容略略皱眉,低声道。
许薇姝:“……”
她脑子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不确定方容说的话,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他还把宋五娘当密探?
绝对不可能吧,方容是谁?先不说他是前太子家的公子,能把袁琦那样的人当侍卫,就说他还有一重身份,谋士高哲,当年高哲都快被吹捧成神了,人人都说他智谋无双,如此一个人物,现在看不出宋五娘就是个‘逗比’?
……也许,真有哪里不对?不是他没看出来,是自己没发现?
许薇姝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到回屋,躺在床上睡下,她也没想出那个宋五娘究竟什么地方引人怀疑!
入了夜,许薇姝睡着睡着,就听见大门处传来一点儿轻微的动静。
好像是风吹动门板的声响。
然后就闻见一股子异味。
许薇姝一伸手把桌子上的长弓拿在手里,顺手又去抓箭筒。
也就片刻工夫,外面就传来刀剑相击的声响,大门打开,衣衫略有些凌乱的丫鬟进屋,帮她把帷幔撩起,小声道:“有人装成店伙计混进来,就一个人,功夫一般,小娘子不用动。”
显然,从贼人混入开始,就有人盯上了,一听她这般说,许薇姝就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刺客。
外面的骚乱恐怕连三分钟都不到,甚至没惊动隔壁的客人,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刺客’被拿下了。
许薇姝穿戴整齐,出门就看见方容也在,他盯着跪在地上,满脸惊讶,甚至还回不过神的刺客,周围的侍卫都刀剑出鞘,还有宫人点了两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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