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一次是真正大怒,对义王失望至极。
这个他曾经钟爱,并且抱有大希望的儿子,竟然一手坑自己的侄子,还要借他兄长之手。
当初给他这个‘义’字,算是彻底没有意义。
“义王可不会善罢甘休!”
皇帝当庭怒叱义王之事一传出去,就有几个老狐狸老大臣心里叹气,琢磨着赶紧乞骸骨,回家算了。
朝廷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他们可不愿意再搀和。
不过,在金銮殿上。
皇帝虽然高高地坐在龙椅上面,存在感却已经明显衰弱,相反,真正让人看在眼里的,是那个病弱的太孙殿下。
他的病体,苍白的容颜,只有没看见他的人才会在意,真正看到他,都不知不觉被他的气度影响,还有位三朝老臣言之凿凿,说他和当年的齐王很像。
这话在外人听来,许是贬义的味道很浓厚,宫里夸人像个叛逆,不是好话。
可真正在朝中几十年的重臣心中,齐王那就是天下英才之首,陨落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别说现在这个老皇帝,就是当年那个领兵出征过,威名赫赫的皇帝,也要矮他一头。
拿方容和齐王比,那绝对是盛赞!
“齐王那种人,不为君王,就只能死。”朝中好些老人,当年心里头就清楚,齐王越出色,越优秀,越让人敬佩,就越危险。
他这种人,从不肯低头,若不幸没能生在乱世,自己为帝王,任何一个君主都容不下他。
几位老大人,哪怕当年受齐王之累,因为当今陛下的凶残,失去亲人故友,他们也没想着恨齐王,恨陛下,只能怨老天无眼。
五月二十六日,帝邀众位大臣与新科进士,同登西山之上,圣人塔楼,拜圣人,留下墨宝,欢宴畅饮。
皇帝也难得是意气飞扬,这几个月来,积攒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连酒都多喝了两杯。
正热闹,不远处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身着银色铠甲的禁军士兵浑身鲜血,满脸泥污,狼狈而来:“陛下,陛下……”
“义王倒行逆施,以清君侧之名,带兵杀入西山!”
还没登楼,他这一嗓子,整个塔林都乱起来,好些大臣脸色骤变,士子们或者呆愣,或者咒骂,或者暴怒,或者哀嚎。
皇帝闭了闭眼,脸色涨红,隐约还能听到喧哗声,打斗声。
那个禁军士兵浑身是伤,哭喊:“义王说太孙殿下乃是齐王孽子,欲报仇,挟持了陛下!”
皇帝苦笑:“现在到不说他是高文渊的儿子了!”
方容一皱眉,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不过,他也顾不上别的,长身而立,冷声道:“黄爷爷,请您下令,孙儿愿当盾牌!”
他的声音并不算高昂,只一句话轻轻朗朗。
那些原本是安王府的侍卫,如今是太孙亲军的一批侍卫,已经牢牢将塔楼保护起来,闻言高呼:“誓死奋战,护卫陛下!”
一连串的高呼声绵延不绝,一下子就冲击得下面马蹄声,骚乱声没了声势!
皇帝心中顿时松快。
连那些士子大臣们都安静下来。
方容领着人,骑马带着一排侍卫越众而出,旌旗招展,禁军紧随其后。
还未出发,已经有禁军探子又来报信。
“义王和延国勾结,延国的大将军胡志率领二十万大军连战连捷,杀到江南了!”
皇帝一怔,心里咯噔一声。
方容的脸色也变了变,却是纹丝不动,继续前行:“打回去就是!”
“对,打回去!”
“咱们大殷朝难道还怕一小小延国!”
臣子鼓噪,皇帝低垂下眼眉,却没这些人的信心,他很清楚,可怕的不是延国,而是这一个乱字!
只希望那些乱民们别像他想的一样,趁着大殷朝内忧外患之际,再起祸患。
这时候,却顾不得以后了。
说起来,今天万岁爷带着这些士子出游,自然是选的好天,碧空如洗,草木茂盛。
圣人塔林附近,更是书香气弥漫,浸润着难以名状的气质。
禁军人数不多,援军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形势并不理想,方容领着一群侍卫,一直站在最前面,遥遥能看到义王的战旗。
手握战刀长枪的士兵,凶悍异常,直扑过来,狠狠地撞在防线上,要不是禁军装备精良,人人都是高手,承受压力的能力也强,恐怕只一下,就溃败而去。
义王的这些兵将,都是精兵,都是强将。
方容忽然有点儿酸楚。
大好儿郎,没想到不能去真正的战场上杀敌,到要死在内斗上,也不知他们到了九泉之下,能不能心安!
面对猛烈的冲击,方容的亲卫们靠着盔甲坚韧,挡在前面,第二排软甲的战士,自有极为管用的弩箭招呼。
他们装备的弩箭,都是许薇姝特别设计,射速快得惊人,一个照面,进攻一方的士兵就像被镰刀割去的杂草,倒了一地,攻势顿时受阻。
义王显然也不是庸人,知道气势一泄,就有可能麻烦,也知道不该拖延时间太长,连忙派人高喊——“他们的弩箭肯定不多,都不要怕!”
弩箭的确很有限,方容他们人数也太少。
只短短一个时辰,侍卫们的力气渐渐流失,战斗力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强横,偏偏援军迟迟不到。
大家甚至怀疑京中出了问题。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时间一点点过去,只听一片欢呼声,叛军竟然撕裂开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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