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盘算:夹到盘子里的菜才是我的,不管汪子和今后怎样,先捞住他女儿再说!
尤红山威吓汪迎春:我侧面了解过,蓝衣社特务属敌我矛盾,漏网历史反革命,按政策要判刑!汪迎春哭得肩膀直抖,场长千金的傲气荡然无存。尤红山又解气又心疼,搂过她换成安慰口气:你也别太着急,所好汪叔叔有过结论,只怕副场长职务难保!唉,且不说将来,眼前一次次批斗,低头撅腚大猫腰难熬呀!别说汪叔叔五十多岁,你试试也吃不消。
汪迎春从他怀里挣扎着扬起头,半是指责半是命令口吻:你就袖手旁观?你这大名鼎鼎“聂元梓”咋当的?忍心眼睁睁看我爸遭罪?今后再开我爸的批斗会,你必须出面主持。你这么精灵的人,我不信没有办法保护他!
往常开批斗会,主持人念的语录少不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被斗的人自始至终低头哈腰,胳膊反举背后作“喷气式”飞机造型,稍有懈怠便招拳打脚踢。今天尤红山念的两条最高指示是:要文斗不要武斗;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他让孙军湖汪子和站直了,抬起头来好好检查接受群众批判。孙、汪如获大赦,弄不懂尤团长怎这样仁慈。
孙、汪心存感激,照着事先写好的稿子,结结巴巴宣读一通,承认犯下严重错误,对不起党的培养向主席他老人家请罪。检查结束人们争着上台发言。所有发言千篇一律:引用最高指示开头,罗列老生常谈的问题上纲上线,以“不投降叫他灭亡”和“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之类的警告语结束。遇上谁的发言不畅卡了壳,台下出现骚动,赵同春李凤便领头呼口号,如演砸了戏马上救场。
吴半德的发言是今晚的重头戏。省厅下派的工作组撤走后,他挂代理书记头衔主持工作,却无例外被造反派点火作检查。他心里清楚,必须想方设法赢得造反派欢心,借他们的力量打倒孙军湖,一把手宝座才坐得牢靠。
吴半德声嘶力竭发言:孙军湖执行彻头彻尾的修正主义路线,请看——
身为党委书记,他敌我不分认敌为友,丧失无产阶级立场,与国民党少校军医牛秋石打得火热,让他进卫生所当大夫,违反规定接受他外甥女来场当见习医生。许多同志向我反映,对此表示强烈不满。我查过党委会记录,这两件事未经党委讨论,是你自作主张对不对?
孙军湖辩解道:中央对原国民党校处级以上军政人员有政策,安置牛秋石按政策办事,无需会议讨论。他外甥女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进卫生所是因为读过两年半医校,农场缺这样的人才。这事我跟大江场长通过气。——老吴我问你,既有人向你反映,你为什么会上不说,背后搞名堂?
于大江在座位上点点头,证实有这么回事。吴半德一时语塞,台下乱哄哄一片。赵同春李凤马上领头呼口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口号声乍一停,吴半德由尴尬变得气急败坏:我再问你,二分场管菜园的左殿武何许人也?你为何对大右派关怀备至?你与资本家小姐林白什么关系?跟她对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很开心是不是?在林白把持下,子弟校贯彻执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干部基本工人家孩子受压,就业农工子弟反而吃香,资产阶级专无产阶级的政,痛心啊同志们!教师队伍中那个蒋乐生,家庭出身富农成分,现在又犯了严重错误,可是你特别器重他——你许愿优先给他转干,有这事吧老薛?
人事科长老薛一怔,站起来半证实半解释说:事情是这样的,前进中学去年想调蒋乐生,孙书记为挽留他。。。。。。
台上尤红山一下子光了火,阻止老薛往下说:孙军湖不是书记了,是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
孙军湖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微笑,自言自语道:我这个书记是上级党委任命的,你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有那么随便?
会场掀起一阵巨浪。“不老实”“想复辟”“低头认罪”之类的吼叫此起彼伏。台上几个人除大孟还算平静,其余的无不义愤填膺,赵同春李凤忙领呼口号压阵。
两个红袖标见这阵势,扑上来按下孙军湖的头,把两只胳膊反扭背后举过头顶,腰弯成一只大,豆大的汗珠顺脸颊滚落下来。一起挨斗的汪子和吓得面如土色,这老滑头不劳红袖标们动手,条件反射般作出低头大哈腰的姿势,可比“喷气式”舒服多了。
吴半德接着批判:孙军湖对阶级敌人亲,对国民党大右派、资本家富农子女亲,对革命同志却冷若冰霜:卫生所长赵同春同志,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十几年,到现在党员都不是,科级也不给提;农技员蔡传光同志,响应党的号召支援边疆建设,科室负责人干了好几年,还是个一般干部;骨干教师尤红山同志,爱憎分明立场坚定,却一直受你心腹林白打击排挤!类似他们受压的同志不胜枚举。假如我是党委书记,绝不允许这样的咄咄怪事发生!他一口气为台上三个造反头头打抱不平,向他们献媚讨好,急于取代孙军湖的野心暴露无遗。
几句好话令赵同春晕头转向。他涨红了脸不停地挥舞拳头,声嘶力竭领呼口号,似乎党员牌子科级干部唾手可得。岂料乐极生悲,转眼出了大错——
他把“谁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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