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掷地有声,黑十八紧紧抿住唇,梗着脖子努力想分辨高高的法官席上那位老太太的表情。他垂在身侧的手贴着裤管,微微颤抖。
黑十八这副犟头犟脑的模样令花家人有些微的骚动,首席律师摇了摇头,担心地低声对花倾城说:“小少爷这样只会令大法官更加生气。如果大法官因此剥夺了他的继承权,真是得不偿失。”
花倾城淡然一笑,并没有接过首席律师的话,而是说道:“凌叔叔,您看他是不是很像二哥?不管相貌还是性格都很像呢。”
首席律师哑然失笑,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钟木兰大法官尖声笑起来,老太太的嗓子曾经被人用药物伤害过,因此笑声显得格外刺耳尖锐。她的笑声忽然变成剧烈的咳嗽,急忙又喝了一口茶。老太太微低着头,眼睛从眼镜上方看着黑十八。好半响,她满是皱纹和细小伤痕的脸庞再度露出笑意,温和得近乎于温柔。
“我看不惯你这样的行事方式,工于心计、不够磊落。但是,”大法官摘下眼镜,笑眯眯地说,“你能守住慈心孤儿院。用些手段不打紧,只要没有真正违法,法律就不管你。”
黑十八有些茫然,这老太太的脸变得可真快,那您刚才还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老太太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对法庭内众人扬了扬,又说道:“我这里,有一份慈心孤儿院丁院长的遗嘱。如果,慈心孤儿院失去了指定和法定的继承者,那么我将会判决这家孤儿院解散。所有的孩子会被分散到别的孤儿院,动产以及不动产将全部被拍卖,所得资金三分之一赠送给老兵协会,另外的三分之二将用来向元家购买新式机甲,捐赠给国家直属机甲大队的孩子们。”
她盯着坐立不安的人们,淡然道:“这是一位老英雄老军人老战士为她的国度能做出的最后一分贡献”
很好,事情已经明了。钟木兰大法官手里早就拿着一份可以在没有任何继承者的时候,处置慈心孤儿院的遗嘱。刚才什么平均分配继承权,根本就是她老人家故意闹出的事体。可以想象,如果人们真的相信了这份判决,一定会在真正的判决书下达之时闹个目瞪口呆、措手不及。
沉寂片刻,鸢尾花家族那方律师要求发言。被准许之后,这名律师提出异议,黑十八死于大巴着火,该如何确认面前这名儿童就是死而复生的黑十八?
花家的人脸色便有些难看,鸢尾花家族此时的质疑不无道理。他们提出此异议,其内中原由花家这方也很清楚。黑十八毕竟是花家的人,他掌握了孤儿院,不就等于花家掌握了?这和把慈心孤儿院直接判决给花家看管有什么区别?
如果能否定黑十八的身份,就必须执行丁院长留给钟木兰大法官的遗嘱。慈心孤儿院被解散,所有财产拍卖,总比被花家夺走要好。大家都得不到,这才公平嘛。
花家的律师当然不肯,被允许发言之后,拿出那份dna证明,证实花断城与黑十八的父子关系,并且提交了花断城送黑十八进入慈心孤儿院时的文字以及视频资料。
但鸢尾花家族的律师振振有词反驳,现在需要确认的是站在这里的儿童是不是黑十八,而不是父子关系。六年前的那名幼儿与现在法庭之上的儿童是否是同一个人,此时无从证明。除非能马上再度进行亲子鉴定,确认法庭之上的儿童与花断城之间的血缘关系,才能由一系列证据推论出黑十八的真假。
说来说去,黑十八死而复生太过蹊跷,这是个大大的疑点。人们听着双方的辩论,不禁油然生出眼前这名儿童会不会是花家找来的替身这一想法。
钟木兰大法官在双方辩论告一段落之后,兴致勃勃地问黑十八:“小家伙,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人们一听,得了,大法官此言分明已经判断出了黑十八的真假,还争个什么劲儿?
黑十八早就想发言。无奈那两边的律师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激烈又急促。他想开口说话,又记着先前被驱逐出去的人,实在不想再挨上头那老太太的骂。反正他心里有谱,也不急,便在一旁看起了戏。
黑十八仰头说道:“来自非人协会妖怪事务局、目前在元家负责保护元启森先生的桃夭先生,是他救了我。”
钟木兰大法官半天没言语,法庭内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于是,突然响起的慵懒笑声就显得殊为响亮且可恶。
黑十八循声而望,却见华丽丽的桃夭慢慢在法庭中显形。他手里还抱着一个身量瘦小的年**童。
桃夭笑得见牙不见眼,对钟木兰大法官挥了挥手,笑嘻嘻地打招呼:“小兰兰,好久不见。你有没有为难可爱滴小十八同学?”
桃夭抱着的男童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对钟木兰大法官抱歉地说:“大法官阁下,他就是这个德性,请您不要生气。”
钟木兰大法官呵呵直笑,说道:“我认识他超过四十年,比你清楚他的臭德性。但是小家伙,你怎么能跟着他冒然外出?”
座席之上的人们一阵骚动。假如没有猜错,这名随着桃夭一并出现的男童就是大名鼎鼎的超级天才幼儿元启森。
元启森摸了摸光脑门,不好意思地说:“他说服了我,所以我出来见见阳光。”他的目光落在黑十八身上。
黑十八转过身,仔细地打量元启森,见他对自己微笑,不禁也咧开了嘴笑起来。不知为何,二人忽然同时扭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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