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宁郡主不是不明白李瑶的意思,但是做主子的要恩威并施这个道理,她从小就谨记在心了。
新买的下人不熟知主子,有时会想当然以为主子好说话。好说话的主子通常都是下人们喜欢的,但同时也是下人们容易怠慢的。
好说话的主子一般都容忍限度大,如此最后下人们反而会因为主子太宽容,而自作主张做出对主子有害的事情。故而李瑶对她的暗示,她并不做理会。
主家没说停手,孙赵氏就一直在拍打着小女儿。同时她对季墨轩兄妹说着讨饶的话,说自家小闺女不懂事,让主家原谅。
或许是听大人说的多了,故而结合自己的理解,孙喜小姑娘小孩说了大人话。或许她小小年纪,并不懂自己说的话有暗示意味。但是静宁郡主也没顾忌这些理由。
只听她冷声道:“多听少言是下人的本分,既然你家女儿不懂,那就不要说。在主子面前要有下人的样子。不管你懂不懂,让旁人误会你,那就是你的错。不要问为什么是你的错,谁让你是自己做不得主的下人呢!既然你家是我家买的,那就是我家的所有物。所以主家做什么、想什么,也不是你等能左右置喙的。随意暗示、揣度主人心意这是大忌,你一家人等且要记着!”
她说完看了李瑶一眼,点了点头。
静宁郡主话里有提点她且敲打新买下人的意思。李瑶能明白。好吧,她下意识带着现代的平等意识,忘了主仆分明,而且也同情心泛滥了。孙喜暗示主子的话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总是没分清主仆上下关系的。
静宁郡主说了这话后,先时觉得主家不苛刻,好相处,规矩上便有些放松的孙家人,这时都沉默下来。他们缩肩垂手地低着头,同时心里提醒自己:以后自家已经是旁人卖的奴才了,要谨守下人本分才是。
这就是敲打立威啊!静宁郡主这样做也并没有不对。
比起静宁郡主这样当惯了上位阶级的人,李瑶觉得自己要熟悉,要学的地方还不少。不过如今是流犯身份,不管别人怎么样,她自己却可以不顾忌地想怎么平民就怎么平民。
这么想着,她对着静宁郡主浅浅一笑,然后不再多管,而是抬头看了看天。
在京都时,她不觉得京都的天开阔,而到了这里,在莽莽青山,远处宽阔大河的映衬下,她觉得这里的天好清朗又极开阔,让人视野都觉得自由不拘束起来,同时心也开阔了起来。
似是要给她的这种偶尔抽抽一下的逗比文艺心思配乐那般,这时牛车上了坡,行经到坡上开阔的草地。离着他们不远的牧民骑着马,甩着鞭子在赶羊,他嘴里吟唱着听不懂的牧歌。
“你喜欢听这歌?”看李瑶闭眼微微仰头,似在感受什么,坐在她身旁的韩进便忍不住问道。
“呵呵……嗯,喜欢,觉得听着能让人心里沉静下来。”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李瑶喜欢。这牧歌似带着沧桑的岁月积淀,旋律就如涓涓清溪般抚慰着心里的浮躁,让人瞬时变得宁静平和起来。
前世她就挺喜欢听一些带着深沉调子的民族歌曲。她印象很深刻的是有次达人秀,一个小男生唱的“梦中的额吉”这首歌,很让人感动,那歌也十分好听耐听,这让她这时不免又想起前世的母亲,心里十分思念伤怀。
不一时,突然好似想起什么,她呲了下牙,懊悔低叫道:“我说呢,把什么事情给忘了!方才那孙赵氏说玉岩冬日冷,孙喜还说让咱们备皮子。家里人的冬衣皮子这会子还没备呢。”
顿了一下,她面带思虑道:“嗯……我这里买的米面肉蛋等东西,除了自家吃,还要备着做喜饼用。喜饼是要后日中秋卖的。如此就还剩下近九两的银子。这点钱给家人备了冬衣皮子,不知还够家里吃饭花用吗?”
前些日子太忙碌,家里竟把八月节给忽视了。还有两天就到八月节,准备的也匆忙,但李瑶还是打算做些喜饼卖的。
月饼直到她那外婆去世前两年,她还会吃到外婆自家打的月饼呢。每到快八月节时候,她那外婆和村里的熟人就聚一起打月饼,这个她是有参与过的。
若是这两日让她马上做月饼,那就太匆忙了。毕竟她只参与过,并没有亲自从头到尾独立做过,而且还没有现成的磨具使呢。她觉得还是明年准备吧。
而作为熊孩子的她,此时终于想起除了吃饭,还要穿衣。尤其这里冬天冷,皮子还要早备。可这会子钱都花了,才想起这些似乎有些晚了。
韩进紧抿了下唇,也懊悔道:“你在北面才生活了不到三年,这三年还有人贴身伺候的,而且这里冬天比燕京明显冷,我忘了就是我糊涂了。你忘记倒情有可原。不过……反正贵的皮子我们穿不起也不能穿,毕竟朝廷有规定,非达官贵人和王宫贵族不得服貂裘猞猁等皮子。但普通点的羊皮,兔皮等便宜皮子我们总能穿的。就是这点钱置办一家人的毛皮衣裳看着似有些手紧。而且我等终究不知道这里冬天会有多冷。”
呃,尽管韩进不明内情地给她开脱,但事实上她确实不是原身那个小姑娘。“哎……”长长叹口气后,李瑶才接着安慰自己和表哥道:“总之钱都花出去了也没法子,好歹我们还有钱置办吃喝。后头卖豆芽,接着中秋我们还要卖喜饼。想来到时候钱攒着攒着,也总会再有的。方才那孙喜还说他们冬天冷得没防寒衣裳穿呢,我们这样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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