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红色光影在火中抖动了一下,擦着自己的脸颊飞过。沐三白转过头,那熟悉的光影,正是自己的离剑!
离剑飞过,直接刺入了远处一个毫无防备的正道弟子胸口。沐三白还没来得及查探,心中便已经涌起了一股巨大的恐惧。这是他成为天下第一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沐三白回头,迎面便撞上了一个野兽一般的眼神。疯狂,桀骜,蛮横,嚣张。他与那个眼神,不过一尺的距离。
陆离与沐三白,脸贴着脸。
陆离全身冒着烟,身上有着离火灼烧之后的伤痕,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破焰而出,直取沐三白。
一刀纵横,陆离最先学到的一刀,也是最熟练的一刀。
借助黑白二炁的这一刀,劈飞了离剑,也劈开了离火。陆离向着沐三白猛然撞去。
“呯。”陆离的额头砸在了沐三白的鼻梁处。沐三白痛呼一声,鼻梁看似坚硬,却是人体脆弱之处。只此凶狠一撞。沐三白只觉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同顺着鼻血留下。
撞翻沐三白之后,陆离丝毫不减刀势。此时两人都可谓是油尽灯枯。谁能坚持到底,谁就能获得胜利。
沐三白手中无剑,陆离手中却有刀。
陆离怎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他手起刀落,向着沐三白劈头就砍。
沐三白刚刚爬起身,只能偏头让过头颈要害,让释刀一刀砍在肩头。鲜血四溅!
陆离几近疯狂,他一手压住沐三白,一手直接抽刀。
“嘶。”释刀切过沐三白的肩胛,让沐三白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可这并不是让沐三白最感到冰冷的。让他绝望的是,他的罡气远远没有恢复。
他败了。
而在这场战斗之中,败了,可不是失去天下第一这么简单。
败的人,会死。
陆离一手提起沐三白的衣领,一手反手握刀。这一刻,他的眼中仿佛清明了一些。“还有什么要说?”陆离轻声问道。
沐三白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看着陆离的眼睛,很是平静。“没有了。”
“那么,向我跟老头子问好。”陆离说完,释刀直入。
释刀这把刀,终于插入了沐三白的胸口。沐三白瞪大了眼睛,狠狠抓住了胸口的刀刃。陆离闭目,握着释刀旋了一旋。“唔。”沐三白最后一个音节被卡在了喉咙之中,再也没有了声息。
陆离望着没有瞑目的沐三白,伸手推开了沐三白的尸体。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已经静止。
事实上,霖越派之内的所有人,都仿佛被扼住了咽喉。
天下第一……剑仙……
死了?
死了!
在生机从沐三白身体上消失的那一刻,陆离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晕眩。那是一种疲惫加空虚混合的感觉。亦或者,那是一种解脱?陆离他自己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似乎回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
这里,只余自己,再无他人。
陆离悄然倒地,迎面仰躺,大口大口的呼吸。天上的日光有些刺眼,他身伸手挡住阳光,就像挡住了整个世间。
“活着,真好。”
平安城,樊笼司。
八百里加急的消息,放置在了案头。这张桌案对面的两人,正襟危坐,却有着一股冷冽的味道。
“他做到了。”曾子墨用手绢捂着嘴巴,轻声说道。手绢是鲜红的,带着一份湿润。
徐良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的恩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是他?”
“咳咳,因为樊笼,是大姜的樊笼。不是一人的樊笼。”曾子墨轻声说道。
“他是我兄弟!”徐良大声说道。
“可你是樊笼之主。”曾子墨笑道,“或者说,我该问问他在你心里,真的是兄弟么?”
徐良欲言又止,复又沉默。
曾子墨看着他,用平日里谆谆教导的口吻说道:“这天底下,最难猜的,是人心。”
“啪啪啪。”有人鼓掌。
徐良一抬头,看见有一道魁梧的身影人从曾子墨身后的画屏之后现身。
“是你?”徐良的声音带着惊讶。
来人咧嘴一笑,“是我。司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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