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封闭团体
1908年的九月初,第十七协经历了一系列的人事调动。
首先是第三十三标共有五名军官因为鸦片一案和演练不力而先后被调任、革职,其空出的职务全盘被第三十四标的军官接任。而第三十四标空出的职务,有部分在内部解决、但在端方的要求下仍从外部接纳了三人进来,分别是接任二等参谋兼书记官的孙岳、接任第八队队官的谢孟、以及接任一等参谋的曲同丰。
从履历看,这三人共同点是,他们都是北洋系出身。
年纪最长的曲同丰曾是北洋水师定远舰的二等轮机员,参加中日甲午海战时,在定远舰遭炮击时落水被救起。甲午战争后,曲同丰入袁世凯开办的天津武备学堂、并于1903年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三期步兵科,还是刘继业的同学。毕业回国后曲同丰任职于北洋陆军速成学堂、北洋将弁学堂,担任教练官,后升任北洋学堂武学科科长,长期从事教育工作。此次南下担任第三十四标一等参谋,资历非常老,甚至可说有些大材小用。
孙岳是保定武备学堂炮兵科的毕业生,于1906年入陆军行营军官学堂第二期速成科,正好刚一毕业也一并派往南方来。
谢孟则是一步步从北洋小兵中爬上来,他在1899年参军入伍,于1902年担任左哨哨长,后于1906年升任第三镇第十一标队官,这次前来则是接任第三十四标第三营第九队队官。
从这三人的身份出身不难看出,这是端方向北洋袁世凯要的人、信得过的人。当然,在这点上刘继业亦是全力配合端方,同样向北洋派了电报,还是老相识靳云鹏负责挑的人选。
三人于9月20日抵达江宁,在第九镇司令部办过人事登记后,便来到第十七协司令部内拜见协统刘继业。
身份、年纪、资历最高的曲同丰隐隐为三人之首,他三十岁出头,留着微微的络腮胡,走进办公室后见了刘继业便是呵呵大笑,上前两步道:“当初东洋求学的时候,就知道文鹿你日后必有出息!果然,现在轮到我和你敬礼了!”说罢,双脚并拢便敬了个军礼。
在其身后,孙岳和谢孟同时效仿。
在学校的时候,一是年龄相差太大、二是出身也不同,因此刘继业和蒋方震等南方的年轻人与来自山东的曲同丰接触不多,大家一年同学也就混了个脸熟。不过毕竟是曾经同窗一场,在清末官场看,这也是一种情分。
既然曲同丰上来就攀旧关系,刘继业亦乐得其见,敬礼完毕后也是客客气气地将三人迎入座位。
“如今第三十四标的标统王允亮也是你我的同学,伟青(曲同丰)到时候可以好好熟悉一下。”
曲同丰声音洪亮,性格也豪爽,听后大笑道:“就是当年跟在文鹿你旁边的那个江宁小娃吧,没曾想到也当上标统了……看来一群老同学中,也就我混得最差了。”
曲同丰自嘲一下,完了后便将两个伙伴介绍给刘继业。在叙了叙旧后,话题转入正事,刘继业向三人大致交待了一下第十七协和第三十四标的运作,他们的日常工作等等。
半个小时后,三人便离开了第十七协,在前往第三十四标正式上任的路上了。
身处陌生的南方城市江宁,又是即将去未知的部队上任,让来自北方的孙岳和谢孟都有些忐忑,自然下意识地紧跟着老资、又是与两个上司都是同学关系的曲同丰。
其中刚从军校毕业的孙岳不无担忧地向曲同丰问道:“我听说这三十四标封闭的很,自两年前开始,就没有接受新的军官,一直都是同一批老人。而我们军校军官不少也都不愿去第三十四标呢!”
第三十四标在刘继业手上成为一个半封闭的团体,这在当时的南方新军中虽然少见,但是北方新军却并不稀奇。
基本上各地新军在编练初期都会经历一波人事调动,从各地引入人才。待军队成型后,其岗位调动则大部分是在内部处理,开始逐渐封闭化而少接受外部调任。这点在北洋军中颇为明显,而南军中如湖北新军第八镇,由于创立时间早,内部形成稳定性也早,因此像第二十九标标统张景良、第二十一混成协协统黎元洪、第八镇统制张彪等人便长期担任正职。
第九镇虽然创建略晚,但是在徐绍桢长期担任统制时,也有团体固化的倾向。而且由于地方新军经费是由地方拨款,因此地域性也较强;不光是士兵都要求招募本地人,就是军官也是本地军官或者主官的同乡较多。像第九镇大部分军官便是江苏、安徽一带的人士,夹杂着少部分徐绍桢的同乡福建人。
在这种较封闭、保守的团体内,就算是湖北人也难免不被人歧视,而北人出身的孙岳担心上任后遭到排挤并非是没有理由的。
不过曲同丰却并不如孙岳那样担心,用他那招牌笑声呵呵道:“禹行不必担心!你不知道,这第十七协的协统刘继业可是个不错的人,当初留学时很是与人为善,也大方。你刚才也见了,他可没啥地域之见。而第三十四标的标统王光照,也是刘继业的小跟班,没啥好担心的。”
见孙岳不是很信,曲同丰摸了摸胡子,继续道:“你可不要不信我,你就看看这第十七协里头:协统刘继业,我同学、协副湖南人张孝准。我同学、第三十四标标统王光照,我同学、标副浙江人蒋方震,还是我同学、这正参谋官丁鸿飞嘛……依然是我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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