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许家,沈家的规矩简直如同放羊。再加上老夫人的纵容,令沈幼芙早就如同一个野生熊孩子。
不过刚才掀开轿帘的那一瞬,看见许家那整齐安静的肃然,实实在在是给了沈幼芙一个惊吓。
有了这个惊吓,接下来的行礼问安中,沈幼芙表现得很好。
她一脸温婉贤淑,眼皮都不多抬一下,只跟着前头的沈幼兰——沈幼兰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沈幼兰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这样一来,直到一圈礼行完之后,她居然没有弄出一点差错来。
不过,也因为她一直低着头,于是错过了许家某些人看着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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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的寒江院中,许青峰与许青禾双双而入。
见主子们回来,婢女小厮立刻围了上去,行礼端茶递水仔细服侍,没有一个人多说废话,或者眼神乱看的。
这样的情景,如果换上沈幼芙,恐怕又要不自在了。可对于许家公子来说,这才是正常的。
“青禾,你刚才看见了吗?”许青峰“悠闲”地往椅子上一座,饶是在自己家中,他的坐姿也是一丝不苟的挺拔。
被唤作青禾的,是许家大房的二少爷,也是许青峰一母同胞的嫡出弟弟。不过他的性格,比起他大哥来,可是温和多了。
许青禾笑道:“大哥说的是刚才在府门口,那些表弟表妹?弟弟自然看见了。不过依我看,他们尚好。”
尚好?
许青峰眉头一皱。那是因为你没见到,七表妹从前那个婢女如狼似虎的模样……
“但愿吧!祖父身子不好,本来父亲是不赞成这个时候让姑姑回来的,可姑姑这次似乎是有事相求……”许青峰想起祖父的病情,眉间的皱纹越发深了,“只但愿这回表弟表妹们,别再惹祖父生气了。”
说起祖父的病,许家兄弟二人都沉默了。
祖父一心治学,即便年迈。也并不放松自己。每日著书立说研究典籍。根本就不知疲倦。
就在姑姑一家人到来的前几天,他老人家才病倒了一回。
请了郎中来看,却只说是少阴症——心肾阳虚伤寒咽痛。这样的病症听起来虽无大碍,可内里却复杂得很。最难痊愈。除了将养。慢慢调理。几乎没有别的什么法子。
可祖父又不是那种能宽心调理,不问世事的人。
就拿这一次诗会来说吧。
祖父虽已经打算退下书院山人的位置,可还是将诗会的巨细。井井有条地书写成文。
那文就在祖父书房中放着。许青峰还进去看过——可以说只要跟诗词有关的,祖父都一一做出了评定。除了其中参考引用了许多先例,更是写入了他自己的见解观点……
有了这样的标准,届时学子们再做比试,如何评断优劣,就不会有任何不公了。
这根本就是不是一个诗会的评定,祖父写下的,几乎就是一本经典。
“大哥如果担心,不如去找姑姑直言,让姑姑留心她们这一行人的举动……”青禾见兄长额头上的皱纹都快赶上父亲了,心中对沈家来人也隐隐不满起来。
许青峰点点头。刚才在府外相迎,那马车掀开帘子的一瞬间,他就已经看出沈家的冲动失礼了……对于沈家,必须严防死守,千万不能让她们再出错了。
而且,祖父虽然没有告诉姑姑他的病情,是因为不想让姑姑担心。可姑姑这一次要小住一段时间……祖父那时不时的咳嗽声,根本就瞒不住任何人。
这样一来,倒不如早些直说。
“青禾说得对,等这两日他们安顿妥善之后,我便去找姑姑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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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芙一行人的家当实在不少,她双手交叠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下人们来来回回整理她的行李,心中总有想要上去搭把手的冲动。
可是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不但不能动,还不能乱说话。
这种时候,就算随意使唤自己的下人,也有可能因为在语气上的不妥,而暴露了自己平日里是多么的无礼。
沈幼芙压抑着想要掀桌的冲动,深呼吸几次,努力不去看许家和沈家的下人们忙碌。只将心思都放在打量新环境上。
方才在正门见面行礼之后,沈家的人就被接引到这处院落。
许家因为不在城中而在半山,所以占地面积极广。沈家这一来,就分到了一座独立的院子——聆箫院
这院子就像沈府的微缩版,也分内外两进,该有的游廊影壁假山花园,一样都不少,只是小了又小。
虽然小些,可住她们一个二房已是绰绰有余。沈幼芙与沈幼兰还有沈怜三人,甚至还能像在府中一般,保持着每人一个独立房间的待遇。不过这一次,彼此都在隔壁,离得十分之近。
沈幼芙又将屋中布置陈设打量了一遍,跟她想象中一样,处处书香,每一处布置都尽显儒雅之气。
直到她看完了这些之后,两边的下人们也都收拾停当了。
许家的婢子们行礼退下,房间中终于又只剩下沈幼芙主仆三人。
“徐嬷嬷,咱们能把门关上吗?”沈幼芙望着那些婢女的背景——这许家,连婢女都像是用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身段表情都没得说,可就是少了些活泼生气。
徐嬷嬷先是向外看了一眼,见外头无人,这才敢使劲摇头道:“小姐您就忍一忍吧,这大白天的,咱们又刚来。一会指不定要来人吩咐什么……如是把门关了,更让人猜疑多心。说小姐不懂规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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