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宿在村长家的西厢房,开始了我新的采访活动。
山里没有信号,bb机自然也收不到柳月的传呼,我只能在夜晚的冷寂和静谧里寄托着对柳月的思念。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我每日都和王老师在一起,和学校的孩子们在一起,听他们上课,和王老师攀谈。
13个山里娃,分属于不同的5个年级,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王老师一般是先从一年级教起,依次进行,最后是5年级。
所谓年级,也就是一个班,一个班,也就是2-3名学生。
课本只有一套,是王老师自费买来的,用牛皮纸抱着书皮,大家轮流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王老师的教学很正规,每天早上升国旗,带领大家唱国歌,然后开始上课,中间还带领孩子们做课间操,放学后安排孩子们站好队,依次出校。
看得出,孩子们对王老师都很尊敬,进校门见了王老师都打敬礼,嘴里叫着:“王老师好!”
“山里穷,大山深,出不,将来就是睁眼瞎,就更走不出这大山了……”王老师对我说。
我从村长口里知道,王老师高中毕业后本可以在城里找份工作,但是看到山里的娃子没人教,没人管,自己主动要求做了村里的民办教师,从此,就开始了16年如一日的执教生涯。
王老师对孩子们很好,很疼孩子们,教学质量也很高,石屋小学每年小学升初中升学率都是100,王老师教出的学生有5个初中毕业后考上了中专,还有一个前年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江海大学,这是村里解放后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我还了解到,王老师的妻子受不了王老师做民办老师的清苦和山里的贫瘠,3年前撇下孩子,悄悄下山走了,到了那里,不知道。从此,王老师就既当爹又当妈,带着女儿吃住在学校。
采访越深入,我的内心就越被更多的感动所充斥。
“你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辛苦的!”坐在学校门前的大石头上,我和王老师眺望看不到头的远山。
“习惯了……做民办老师收入低,没地位,孩子妈妈跟着我也受了很多苦,她离开,我不怨她……等我以后转成了公办,她或许就会回来的……”王老师入神地看着无垠的天空,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期望。
“你有没有想过带着孩子下山。”我看着王老师两鬓的白发,我想16年前,那里一定是乌黑的。
“想过,可是,我走了,这里的孩子怎么办?乡里乡亲的,都是自己的娃,不能撇下他们不管,这做人,得讲良心……”
看着王老师,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1动,一个16年前的高中毕业生,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却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给了这片大山,给了这山里的教育事业,这是一种何等壮丽的平凡中的伟大!
采访结束,临走前,我把身上仅有的180元钱硬塞到王老师手里:“这点钱,给孩子们买书本和教具……”
王老师执意不受,两人推诿起来,直到王老师看到我的眼圈开始发红,才勉强收下这钱。
下山前,王老师带着全校同学排成整齐的队伍欢送我。
“谢谢江叔叔,江叔叔再见!”
我心中大恸,不忍再回眸,侧身摆摆手,转身急速离去。
此刻,我特想把我的心情和感受告诉柳月。
回到江海,我带着满腔的激晴和冲1动,连夜赶写出了一篇人物通讯《大山深处的坚守》,将王老师的动人事迹和朴实无华的奉献精神尽我所能表达于笔端。
当又一个黎明来临的时候,我写完了稿子。
上班后,我即刻上交。
在将稿件送交本报的同时,我还直接传真给了省委机关报《江东日报》和《中国教育报》。
第二天,《江海日报》在头版头条刊登了我的稿件,第2天,《江东日报》在二版头条刊登出来,第3天,《中国教育报》在头版显著位置也刊登了,三家报纸的题目都没有变,都是《大山深处的坚守》。其中,《江东日报》配发了评论员文章,《中国教育报》还特别加了编者按语。
我又一次成功了,又一次在我的圈子里引起了轰动效应,报社的领导同仁见了我都交口称赞,说这是一篇人物通讯中的佳作,肯定能获得省里今年的好新闻奖。
刘飞脸上也带着赞扬和恭喜的表情,虽然我觉得那表情多少有些勉强。
“真正的好新闻来自于基层,来自于生活,来自于群众,来自于实践,扑下身子抓好作品,江峰是一个好例!”马书记报社全体员工大会上对我进行了表扬。
大家的赞扬虽然让我有些得意和满足,但是,我最渴望的来自于柳月的表扬却迟迟未到。
我深深体会到,我此次收获的并不仅仅是一篇好新闻稿,我收获最大的是从王老师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心灵的感动和思想的升华,我迫不及待想和柳月一起分享这种感觉。
我知道,作为一个老新闻工作者,每天看报是必然的,柳月是一定看到了我发表在省报和中国教育报上的文章了,那么,为什么我没有收到她的祝贺呢?
我这才想起,昨天是周三,我应该收到柳月的信的,然而却没有收到。
同时,柳月也好久没有给我打传呼了。
又过了一周,我仍然没有收到柳月的任何消息和信息,我给她打传呼也不回。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的心里越来越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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