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玄奇道:“茶具优劣也算,那去年你未能拔得头筹,今年怎么还用‘一生’?”白虚瑕笑笑:“我只不过来走个场子,品尝些绝世名茶,胜负并不重要,‘一生’自然是要用一生的。”
墨青玄心里一阵涌动,只觉自己如此粗鄙,太不解风情,又问道:“那么谁来仲裁?”白虚瑕道:“斗茶要经过集体品评,墨兄和唐姑娘不妨也尝试一番。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感觉,好茶是瞒不过人的。”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凌子竟,笑容里却有不卑不亢,偏偏又没有丝毫骄矜。
此时与会众人纷纷上前,白虚瑕也站起身来,道:“还请唐姑娘与墨兄在此稍候了。”北游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家公子,也退到旁边,紧盯着长台。
“龙井山,龙风泉新鲜泉水——”主持点茶会的正是齐子澄,钱晟虽然经营茶业已久,毕竟年老,这般大力喊话,更是老鸦嗓子实难听。齐子澄语毕,即有人抬了几个罐子来,墨青玄看去,却是和在白虚瑕的竹屋里见到的差不多,还都有纱布罩着。原来煮茶用贮水瓮,须放置在阴庭中,覆以纱帛,使承星露之气,则英灵不散,神气常存。众人上去检查泉水,都做声不得,以防口沫飞入。检毕了,点茶赛便算正式开始。
白虚瑕一身白衣,年纪最少,却在二十多人中最为醒目,不知怎地,一眼看去,好像都只能注意到他一般。品茶本就是高雅之事,故参赛众人不乏白衣,却只有白虚瑕这般清贵绝尘。墨青玄对白虚瑕有十足信心,但仍很是紧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唐绾也一声不响,凝神观战。
墨青玄盯啊盯的,却只顾看着白虚瑕,没有看清他手中的姿势。只听齐子澄道:“白公子,天欲雪,晴采,野者上,阳崖阴林,紫者上,笋者上,叶卷上。无一不实——”这便是在评点白虚瑕的“天欲雪”自栽茶,端的是最好的品相。齐子澄一一唱下去,不少人带的都是自己栽种的名品,西湖龙井,黄山毛峰,洞庭碧螺春,君山银针,甚至还有蔡襄督造的小龙团。墨青玄才不管这许多,听了半天,有些迷糊,扭头看唐绾,也是一脸无趣地玩起了秀秀的指甲,却在齐子澄唱到凌子竟的茶时,两人猛然惊醒。
凌子竟带来的是建阳晚甘喉,齐子澄说道“月涧云龛之品”之时,众人都低低惊呼,此乃南唐后主李煜钦点的“龙焙”茶,却是唐代名茶,不知怎地被凌子竟翻了出来。
一翻唱名之后,居然已经淘汰了一些,放弃了一些。呼声高的自然是白虚瑕的“天欲雪”,凌子竟的“晚甘喉”,另外还有“密云龙”和“瑞云翔龙”等等名茶。众人正在交谈,突然袅袅娜娜走来一名抱着琵琶的女子,柳眉一抬,双眸一颦,真个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容色不输唐绾,更有一种文秀之美。只听她幽幽道:“待兰芷为各位先歌一曲,以长精神。”声音竟也是那般好听。她说罢竟然就端端地坐在了墨青玄身边原本白虚瑕的椅子上,转轴调了调音高,眼看着就要开口起唱。
墨青玄不明所以,看看依旧一脸平静微微含笑的白虚瑕,再看看众人反应,多是目瞪口呆,惊于此女美貌,还有的一改正人君子的姿态,不自觉流露出贪婪之色来,墨青玄不屑同时,估摸着去年也没有这档子事,却听那名为“兰芷”的姑娘朱唇轻启,纤手流拨,已经唱了起来。
[1]陆羽,字鸿渐。
[2]陆羽号桑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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