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为了无性命之虞你还是尊称他为钟戬公子吧”,栖棠公主一脸的苦笑不得,“你还思忖着要他和我们一起坐轿子啊,那还不憋屈得把他闷死”。
“钟戬公子这般的凌空无形倒是有异于寻常江湖之上裂炽狂焰,但仅是隔空便已然体悟到他削骨如泥的内力”。
“如你所见,小骓他娘是我叔叔行军时结识的一个焉耆人,很是不幸他偏禀承了他娘矫小的骨骼,十二岁了仍是七八岁孩子的个头。这样自是传习不了我们钟家挥戟扛鼎的沙场的将术,便送往东海的终阳山上修炼得一身轻功。不过依我看这身魑魅般的功夫,千军万马举帅御敌怕是不行,游刃格斗也未必落人下风。那年他孤身一人被大军遗落在疆场上,仅凭两条交叠如风的腿竟逃过了敌方大将亲骑的乌骓,自此我们都打谑唤他作小骓”。
乌牚心眉心拧作一团,频频顿首凝目听着,栖棠公主挑拨着纤指描述得声声色色,倒让她略有讶意起来。众人前的栖棠娇蛮刁横,有着控制不住的小脾气,令人如隔纱膜般不敢亲厚。而眼前的她分明是温和贴心,善解人意得不带半分虚假,也许逞强出的孤傲总是会在猝不及防间支离瓦解罢。
“哎扇子”,栖棠公主轻推一下正想得出神的乌牚心,“我的长兄虽也算是个出色的人物,但连我也捉摸不透,他时而是沉郁雅流的才士,时而是狂狷傲大的妄徒,可无论是哪一种,似都不会是匹配你的类型啊”。
乌牚心一哂,凝望着她的眸中泛起深澈的含许,栖棠公主竟能推心置腹把自己看得此般剔透,也不枉了往日对她倾尽的一腔友情炽滚。但这般温吞不得不让乌牚心在心底认真论起,于自己而言,钟燊昊不算倨傲,不算殷勤,豪侠仗胆,剑眉凝笑,却是自己日夜渴望的兄长的标杆,不会过于擒缚她的羽翼渐丰,自也不会孤掷她于谷底兀自翘首。想到这层,乌牚心的嘴角抹起了一丝苦笑,“公主应该珍惜才是,我没有歆慕过种种宠命优渥,却徒然羡艳公主有这样的兄长。若是我哥哥也能有半分如此,料我也不会颠沛至此,饱含种种霜迫”。
“整个长安城的姑娘都会这样”。
她的回答只像是在附和,却是看不出她丝毫的不悦,乌牚心也就缓缓地把视线离开了她的羽睫,侧过脸,无心地问道,“听闻今日是东瀛使者朝贡的吉日,丹凤门前已是被祀王殿下重兵把守车马难行,其余诸多宫门也无一例外,公主偏是择拣今日出游只怕是会颇有不便吧”。
“这条你放心就好,卫尉统领燕鲍为人向来亲厚,又是我哥哥前些年出征慎郡时的副将,他们男人在沙场上结建的同袍之谊藕挽漆绕总是超乎我们的料想。如无意外他此时便会守在西南角的垂拱门外,抄那条道走定时稳妥些许”。
及进了长安城长长的市坊,两旁华轩高苑,舞肆赌池,欢笑拥闹声聚砌成堆,栖棠公主和乌牚心换作步行,勾着手穿梭在团块布集的人流中,明明已然流连得眼睑眉心都簇拥起笑意,还是装作一副叹息,抱怨少了几分夜里出游灯红酒绿的意趣。
“我尚记得在碧云街,有一个由自家庐房改装成的食坊专售石子液烙饼,其滋丝润滑颇有风味,不如去尝尝吧”。
算起来这还是乌牚心第三回涉身到长安的集坊间,自是由着栖棠公主凭着一时意趣四处指引,形同此次要找的食坊,不过是她七岁那年兴起尝过一回,如今偏又念及起来。只是顺着一条条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未及多久两人就迷失在了无尽的深巷中,斑驳黯褪的砖墙伏地而建,上是毫无章法恣意布结的蛛丝,下则浸渍满了长年累月由屋檐灌注下的积雨,**出片片青苔苍翠。幽异乌黯,步步朝前便是愈发的逼蔽阴晦,兴是误入了炊火人家。
“公主,不如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乌牚心握住栖棠公主的手开始颤抖。
“尽管放宽心,长安城的防卫可是铁打的扎实,再说了大白天的也不会闹鬼”。
而仅在她们搀扶着回过头的瞬间,面前倏的漫天霓翩过一片如火沸燃的橘橙,由发梢披闼而下的玛瑙玉悫在窄巷的郁翳中仅是闷地铿然坠曳。
啊,撕心的尖叫中她们几近晕厥过去,血潮兀的激荡涌上,而眼前那个高挑修长的身影却愈发清晰,步步掷地踱近。迎着深巷中霭霭的斜光,那张如冰钩般邪魅的脸凝滞得毫无神色,目光烈灼如焰,拍着节奏涨鼓而起的前脯似是在吐纳乾坤。此刻的宁静沉扼得窒息,地上瘫下的两个面色如雪,扬头看着跟前直卷而来的女子,浑身震栗全然写在睫稍唇间。而接连着仅是一声邪咧的冷笑下,来者已然曲起右臂将乌牚心勾起横架在腰间,混泻出的内力似是恨不得就此将她躏碎。
乌牚心顿觉身上寒毛根根乍起,由发梢到脚尖一片木然的冻结,摇拽扑腾中捏搏出最后一丝气力大叫,“快跑,别管我”。
“千嬗姐姐,这回你定是认错人了,她可是从来没见过梓王啊”,栖棠公主颤声道。
“哦”,千嬗郡主视线扫了过来,温低的声音里带着阴辣,“怎么,你想救她?”
栖棠公主的头顿时摇得像个拨浪鼓。
扁担一般被横挤着的乌牚心身子一僵,正要挣扎,两条手臂已然束绞在一起,被千嬗郡主一掌反扣在背后。而郡主的另一只手倏的抠住乌牚心的下巴往上一掀,凌厉焦灼的目光怔的留滞在她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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