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关是西北边陲小镇,各国人都有聚集,兼有胡商往来,民风较为开放。
云关客栈更是接待四海来客,像刀疤男和陆渐风这样的‘口角’,每天都有发生。
只要没见血,没伤人,又没弄坏桌椅,损坏财物,大家当乐子看看就过了,店家也不会揪着不放。
且方才明明是刀疤男挑衅无理在先,大家又见陆氏师兄妹皆是生面孔,一直很安分,又见差点被**的小兄弟柔柔弱弱,更是鄙夷刀疤男的行径。
个个瞧了热闹后,都没再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陆氏师兄妹安静地吃饭,陆渐风继续夹菜给阿素吃。阿素本没什么食欲,可想到刚刚师兄的维护,以及现在的小温馨,那堆在碗上,已经慢慢冷却的饭菜,一小口一小口吃进嘴里,也慢慢有了滋味。
陆渐风默默扫了扫垂首吃饭的师妹。
她低着头,露出光滑好看的额头下面是一对秀致的柳叶弯眉。因低着头,他看不到平素里那双翦水秋瞳,却依稀能感觉到它们盈盈相望时的清澈。
长长的睫毛微微上下颤动,像两只轻盈的黑色蝴蝶在煽动着翅膀,一下又一下,轻而易举就摄了人的魂。
她皓白的脸上没有脂粉的修饰,依然显示出夺目的光泽,隐隐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姿容。
难怪那刀疤男会有所怀疑……并有所行动。即使将头发束了起来,又一身男子装扮,但阿素的容貌,依旧如此出众。
陆渐风有几秒钟的失神。不知不觉间,阿素就长得这般大,这般娉婷,这般让人移不开眼。
邻桌一个汉子压低了音量,飘飘悠悠的声音将陆渐风从晃神中拉回现实。
“听说了没?要打仗了!这是哥儿跟你吃的最后一顿饭,明儿我就出城避难去。这可是机密,老沈,若你也惜命,赶紧收拾细软,能逃哪算哪,保命要紧!”
阿素并不知道师兄方才的注视和晃神,她循声望去,邻桌坐了两个男人。
一个脸色蜡黄,身形消瘦,他不断咳嗽,似身体不适。另一个满脸络腮胡,生得肥头大耳,像尊门神。偏一双眼睛细小狭长,倒给他略凶的脸,加了几丝憨傻。
说话的,就是这络腮胡。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这大厅的桌与桌挨得紧,人声虽鼎沸,但他们就在旁边,且嗓门贼大,虽然刻意降低了分贝,但也只是他理解的降低而已。
被唤作老沈的人笑笑:“贺兄开玩笑吧?按理说这酒还没开始喝,你就犯浑了!眼下四海宴平,云关又是三不管的地儿,即使打仗,也打不到云关。”
“话说回来,你这‘机密’又是谁告诉你的?他讹你,你也忒不厚道,竟然拿它蒙我!我祖宗三代都在云关,离了这儿,我能到哪去?就算真有战火,我也要守着我爹的坟,我怎能丢下他们不管?这等不忠不孝的事,我可做不来。”
“就说上回你讹我三坛女儿红时,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态跟我说来着。你的话我宁可信其无,也不会信其有。我又不傻,哪会被你骗了又骗?”
老沈说完,像是费了极大的劲儿,话刚落定,便是一阵惊心动魄的咳嗽。
络腮胡‘贺兄’慌忙用手去捂他的嘴,左右环顾了好几圈后,方才继续:“谁骗你了!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见老沈不信,他又挪过点去,语气越发神秘:“我有个远方表弟偷偷给我捎的信儿,说盛国马上要出兵了!我家曾有恩于他,若非紧急,他万不会巴巴给我说这个,况且他也没理由诓我!”
老沈面色平静:“就算要打,这等军事要密,你表弟小小一个兵卒怎会知晓?你别听风就是雨,咋咋呼呼吓唬人。多少年没打过仗了,你可别欺负我书读得少。”
“你说你怎这么糊涂?平日里我虽爱吹牛,可方才我跟你说的可是掉脑袋的要紧事儿,我还是看在你我一起邻居这么多年的份上,才告诉你的!”
见老沈还不信,络腮胡声音又大了起来:“你没见城内忽然多了好多陌生人?我表弟是没说盛国会打哪,可云关离盛国国都可不远,若盛国攻打千国,云关必受波及。不信拉倒,你莫名其妙死了,我可不给你烧纸上香!”
络腮胡长得壮,又是个爆脾气,平时最恨别人不信他。他让老沈小声点,自己气极了倒忘了这茬。
看好多人看向这边,他赶忙拿起杯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清了好几下嗓子,端起桌上的酒杯来喝。
只是他手忙脚乱没看清,竟拿错了杯子。
老沈身上带病,不能饮酒,他刻意让小二多放了点茶叶。这茶泡得很是酽实,又苦又浓,小二才送来,正烫地紧……
一杯滚烫的茶杯就这么没停顿地豪饮下去,然后……就是一阵比方才咳嗽还要大动静的响动……
许是那被烫的滋味实在难受,络腮胡憋地一张脸生红,原地蹦跳了好几下。就像……就像一只大肥猫努力跳跃,却只产生了摇动尾巴的微弱效果……
阿素本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毛病,可络腮胡的动静太大,姿态又太滑稽,饶是她再镇定,也不由眼角弯弯,忍不住偷笑了几声。
除了她,大厅内的许多人,都掩着嘴看着络腮胡。
更有个热心的小童儿不知受了谁的拾掇,竟拿了根糖葫芦,吭吭哧哧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跟前仰着头,一脸稚气地说:“叔叔,你吃个糖葫芦,就不烫不难受了!”
络腮胡再也不能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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