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素茫然走着,也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已走到哪里。她只恨不能有一阵霹雳击下,将她整个人都震得四分五裂,一片片被风吹走,吹到天涯海角,吹得越远越好。她又恨不得胡斐会忽然赶来,告诉她不去决斗了,并发誓永远不会离开她。
但胡斐并没有来,霹雳也没有击下。
一阵风吹过,天地间仿佛忽然充满了肃杀之意。
胡斐缩了缩脖子,道:“好大的风,好冷,真该多穿两件衣服的。”
田归农笑道:“你难道已觉得有些受不了么?”
胡斐道:“我身子还没有那么娇嫩。”
田归农笑道:“一个内功已有火候的人,虽不能说可以完全寒暑不侵,但至少总不该像常人那么畏寒畏暑。”
胡斐道:“是。”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黑袍人忽然道:“时候已快到了,胡少侠准备好了么?”
胡斐点了点头,忽又道:“我也还有件事想问石前辈。”
黑袍人道:“你问的话我并不见得全能回答的,我知道的事并不比你多。”
胡斐道:“但这件事石前辈一定知道。”
说着他很小心的自怀中取出了个酒杯,道:“这杯子里还有一滴酒,我总怀疑酒里有毒,而且是种无色无味的毒,石前辈你看它究竟是否有毒好么?”
黑袍人接着酒杯,用小指将杯中的余酒沾起了一些,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又用舌头轻轻舐了舐,道:“这酒中……”
胡斐忽又打断了他的话,道:“无论酒中是否有毒,石前辈现在都莫要告诉我。”
黑袍人疑惑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胡斐叹了口气,道:“因为酒中若真有毒,我就会很生气,酒中若是无毒,我又会觉得很难受,所以石前辈还是等我打完了再告诉我,免得我分心。”
黑袍人嘿嘿笑了两声,因为他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却是无人看得清他此刻的表情。
江湖中每天、每时、每刻,都不知有多少人在作生死的决战,但这一场决战却吸引了许多武林人士,有一些人甚至不远千里赶来,就是为了目睹曾经的金面佛苗人凤的风采。
“开始!”田归农的叱声方起,两人已猝然动手。
刀剑出鞘,拼斗已起。阔别二十多年后,苗家剑法和胡家刀法又再一次交锋,只是这一次在许多人眼中显然已经注定了胜负。
田归农喜形于色,这两人拼斗对他来说不管谁胜谁负都是好事。如今他已然知道胡斐是胡一刀的儿子,当年他命阎基在苗人凤和胡一刀的武器上淬毒,胡一刀夫妇的死,根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此次决斗若是胡斐死了,那他便不用担心有人找他报仇。若是苗人凤死了,那自然也再好不过。
白云飘渺。
程灵素倒在树下,痴痴地望着这飘渺的白云,眼泪似早已流尽了。因为她的生命和灵魂,她的情人,此刻正在这飘渺的白云间,在和别人作生死的决斗。她却连这次决斗的结果都不知道。胡斐现在究竟是胜?是负?是生?还是死?……
程灵素揉了揉眼睛,告诉自己:“我为什么还要关心他?他和我还有什么关系?”
她想站起来,振作自己,怎奈她不但心已碎了,整个人都似全都碎了,哪里还能站得起来。忽然间,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程灵素一惊望了过去,发现眼前已然站着一名男子,男子正含笑看着她。
程灵素失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她自然是认识这名男子。
叶枭看着地上这毫无往日风采的女孩,心中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我带你去见胡斐。”叶枭道。
程灵素眼中泛起悲伤,说道:“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才不要去见他。何况……何况他马上就要死了!”说着说着,竟失声痛哭了起来。
叶枭蹲了下来道:“胡斐没有死,你哭什么?”
程灵素怔了怔,抽泣着道:“胡大哥没有死?死的难道是苗大侠?”
叶枭道:“嗯。”
程灵素又惊又喜,但忽然大声道:“我不信,苗大侠绝对不可能败给胡大哥的!。”
叶枭道:“不是他杀死了苗大侠,而是苗大侠杀死了自己。”
程灵素茫然道:“他杀死了自己?为什么?”
叶枭道:“因为这是我的计划。”他实在不忍这样一个精灵般的女孩,如此伤心欲绝,所以才趁着空隙来找她,并告诉她。
程灵素吃惊地张大了眼睛,望着叶枭,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似的。过了很久,才一字字道:“计划?什么计划?”
叶枭道:“这个计划还不能告诉你,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说着,转身就走。
程灵素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闪动,最后按耐不住心中的念想和希望,从地上站起来,奋力追上他。
现在,胡斐和苗人凤已斗到七百招。两人的武功都宛如长江大河之水,滚滚而来,永无尽时,奇招妙着,更是层出不穷,简直令人目不暇接,不可思议。
但这一战却已显然到了尾声。这并不是说两人内力已竭,而是两人都已不愿再打下去了。他们正如一对孔雀,已开过美丽的屏花。现在,他们已是死而无憾。
有人叹道:“可惜呀,可惜!胡少侠显是百年难遇的武林奇才,却……”
也有人叹道:“苗大侠向来顶天立地、行侠仗义,如何隐居多年之后复出便要做……做此等……哎!”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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