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牧守府内,白皤高悬。今日刘琮率兵入城,沿途所见,亦有不少百姓自发地举丧示哀。刘表爱民养士,荆州民安物丰,立学校、修礼乐,广纳流民,深得民望。如今惨遭不幸,百姓思之念之,也是人之常情。
汉独尊儒,儒家的孝道观念深入人心,而刘表在荆州立学官,博求儒士,又命綦毋闿、宋忠等学者撰写《五经章句》,可以说荆州的儒风之甚,当此时无出其右者,这也使得荆州仍然保留了厚葬的风气。
黄巾之乱以前,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无不争先恐后,倾尽物力财力,大肆厚葬。每年天下贡赋的三分之一用来修筑皇陵,所以皇陵无不建得宏大豪华,随葬的珍宝之多令后世咋舌;诸侯王、权贵皇戚、世家豪强、富商大贾等,倚仗财力,其墓葬往往“积土如山,列树成林“;就是庶民百姓和边远下士,也无不仿效,以显孝心,以邀孝名。
不过刘琮并不打算要这等虚名,如今乱世之中,物价腾贵、民生凋敝,荆州虽然比起其他地方富足,却没有必要如此浪费。为刘表治丧之事,刘琮便请蒯越代为主持。他通过此举一方面安抚人心,让这些忠于刘表的荆州老臣知道,自己并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另一方面,就是要身为表率,移风易俗。
其实薄葬之制在南阳郡早已推行,也算是新政中的一项,当初在南阳推行时遇到的阻力并不大,毕竟在南阳郡流民所占人口比例很大,背井离乡贫困交加,即便想厚重亲人也不可得。
然而牧守主簿綦毋闿和学官掾史宋忠却表示反对。刘表对他们二人可谓有知遇之恩,且私交甚笃。情谊所在,名分所系,使得他们二人对薄葬决定大为愤怒。
人在激动愤怒的情况下,往往会失去理智。綦毋闿和宋忠虽然都已是垂垂老矣,可架不住他们二人的号召力很大,牧守府中的属官和学官之中的学生被二人鼓动着向刘琮请愿,刘琮了解他们的心情却不能同意他们的做法,打不得骂不得,只好躲到军营中暂避。至于说服工作,就交给蒯越去做吧。
进城之后蒯越首先提出的,便是审理蔡瑁等人谋反案,唯有如此,才能迅速安定人心,稳定局面,给惨遭杀害的牧守一个交代。刘琮也是如此认为,只是他还要等兄长刘琦回到襄阳,一同审问蔡瑁等人。
之所以如此决定,并非是刘琮对刘琦有什么猜忌之心,而是刘琮很清楚的意识到,儒家最讲究的便是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自己与刘琦虽然是亲兄弟,但刘琦才是正儿八经的世子。为刘表薄葬都能引得儒生反对,若是自己接掌荆州,在他们眼里,定然是有违纲常的,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或许在儒生想来,以性格外貌都更酷似刘表的刘琦接任牧守之职,对他们的影响会最小,也最符合他们的切身利益。刘琮的南阳新政中他们有不少是比较认同的,但对于刘琮所提倡的务实求真的学风和做派,儒生们普遍看上入眼。墨家学说早已式微,却还被刘琮所设立的学校立为学习的内容之一,早就引起许多人的不满了。
对于这些情况,刘琮也通过各种渠道有所了解,他担心的不是儒生会采取激烈的对抗,秀才造反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读书人掌握着话语权却是不容忽视的现实。同样刘琮也不担心刘琦与自己相争,这个信心来自于近年来刘琦的所作所为。
事实上刘琦赶回襄阳之后,便在刘表的灵前向刘琮和在场的诸人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蒯越、王威等人也还罢了,綦毋闿和宋忠却立即表示反对,刘琮并不与他二人计较,当务之急是先审结蔡瑁谋叛案,给死去的刘表和荆州上下一个交代。
其实有蔡氏的述说,审问案件得知真相并不复杂。蔡瑁自被擒之后已心如死灰,只求刘琮看在蔡姝份上,不要株连蔡家其他各支。
看着面容枯槁的蔡瑁,刘琮默然无语。他并不是个冷血的人,对于蔡姝之死他一直有些隐隐的愧疚,想到蔡姝临死前的那一刻,刘琮心中如被针扎。她那时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儿子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片刻之后,刘琮冷声说道:“凡是参与谋反之人,无论是谁,皆不可恕!”
刘琦与他并坐,闻言眉头微蹙,想了想却没有出言反对。说实话他对蔡瑁等人的恨意一点不比刘琮少,之所以有些疑虑,是担心刘琮杀伐过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不过刘琦很快又想到,乱世需用重典,更何况这是谋逆大罪,罪不可赦。
然而毕竟是蔡氏的亲族,如何处置蔡家其他各支,就成为了一个难题。蔡瑁、蔡兴父子自然是要处死的,刘琮念在蔡瑁并没有对自己的妻儿下手,便判其枭首,而蔡兴这个杀害刘表的元凶,则除以腰斩之刑。至于参与叛乱的蔡家部曲,则全都收入奴籍送往矿山苦役。
蔡家不曾参与谋反的各支各房,仍令其留居蔡州,至此蔡瑁父子谋反案审结,只待过几日明正典刑,于刘表灵前祭奠。
处理完这件大事之后,建安五年三月十六日,刘琮便在牧守官署正式接过镇南将军、荆州牧和成武候印绶,成为荆州实际上的统治者。綦毋闿和宋忠等人见刘琦本人都表示支持,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相比之下,蒯越、王威以及各郡太守、领兵大将如文聘、黄祖等人,都遣使表示拥护。
州牧拥有开府辟召掾属的权力,礼仪如同三公,当初刘表就任荆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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