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在野外宿营是很难熬的,好在荆州军的准备很是充分。厚厚的戎帐密不透风,火塘内永远不缺少木炭,还有一种叫做煤的东西——不过那东西只有军司马及以上的将校才有,要想烧那种煤就要用铁炉——也是军械营的匠师们打造出来的,据说很是方便。
这种特殊的待遇并没有引起普通士卒的反感,他们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把能用上这种东西,当成了自己奋斗的目标之一。
炭火把帐篷里的地面烘干了,烘透了,裂出细细的缝隙,然后逐渐扩大。将士们并不在意,他们的日子过的很紧张,也很充实。
虽然已经到了陈留城下,可大将军却没有攻城的意思。这让急于建功立业的将士们颇感着急。不过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在训练的时候发泄。
运粮的辎重兵送来了家书,捎来了冬衣鞋袜。
如今荆州军中识文断字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骄傲的展示着儿子或女儿书写的竹简,这在以前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信中自然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可收到信的人怎么看也看不够。他们一有机会,就会拿出来炫耀。
当然也有遭遇不幸的,父母亲人去世、家里遭了火灾,又或是收成不好,欠了官府多少债务等等。
然而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消息,都让将士们更加渴望战斗,渴望消灭敌人之后,凯旋而归,与家人团聚。
刘琮也收到了甄宓所写的家书。那是写在丝绢上的,古朴典雅、庄重秀丽的文字犹如其人,光是看着这些文字,刘琮就觉得很幸福了。泽儿和楷儿都很好,小叶子已经出落成了漂亮文静的姑娘。点滴的琐事使得刘琮一时有些儿女情长起来。
帐内温暖如春,刘琮就着明亮的烛光,在几案上写起回信。
信中无关天下大势,只有一个丈夫和父亲的柔情和关怀。他有时候会停下来,眯着眼睛回想着两个儿子的样子,泽尔还好说,毕竟大了,有了些特征,小儿子刘楷却只是模糊的婴儿模样。他记得他的眼睛,小鼻子小嘴,可是组合起来却记不清了。
想到这里,刘琮就有些愧疚。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情绪,他不想让她担心自己。
帐外寒风呼啸,一名特卫营校尉掀开帐帘进来,带着一股寒气。烛光被气流搅得忽明忽暗。
是赵云那边的消息送到了。刘琮看完之后,很有些感慨。
关中马腾虽然和己方结盟,但韩遂等关中诸将却被前期的顺利冲昏了头,觉得马腾这是将自己的地盘拱手让人,所以大为愤怒。
再加上现在张飞固守防线之后,韩遂等关中军很难再有所收获,因此便分出两万人马,从并州又浩浩荡荡的向关内杀将过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张绣及其所领的人马。好在张绣也是关中军出身,对韩遂等人也颇为熟悉,两军在潼关附近对垒,并未打起来。
而赵云得知消息之后,便立即率领部下,日行百里奔赴潼关,增援张绣。
韩遂等将没想到赵云所领人马会来的这么快,见状只得怏怏退走。具体去向正在加紧探查。
就算是骑兵,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每天赶路,行进百里都是非常痛苦难熬之事,更何况赵云麾下还有步卒?
当初派出赵云等部进攻关中时,刘琮有个未曾宣之于口的理由,他认为赵云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刘琮才会坚持由赵云统领西路荆州军。加上有庞统为西路军的军师将军,刘琮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翌日清晨,风小了许多,天色也终于晴朗起来。冬日的天空格外澄净,就连云朵也变得洁白柔软起来,再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厚重阴沉。
陈留城头上的曹军将士,并没有因为天气晴朗而心情好转,反倒更加担心起来。这么好的天气,荆州军会不会趁机来攻城呢?
城头上的背阴处,还残存着积雪,有些夜里冻死的曹军士卒,就胡乱的堆放在那里,等待民夫将他们运下去。
“荆州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围城困死咱们吗?”有个曹军队率纳闷地说道。
他旁边的部下猜测道:“或许荆州军见城墙坚固,在积蓄人马吧?”
如今城内的曹军各部加起来,尚有三万余众,不过这其中有不少是从别处来的郡县兵,几乎谈不上什么战斗力。
这名队率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扫掉垛口上残雪,皱眉说道:“荆州军来了也有七八天了,为何始终不见其攻城呢?”
旁边那名部下咧嘴笑道:“不来岂不是更好?要是一直不来,等曹公消灭了刘备,再率领大军南下,刘琮就只能干瞪眼了。”
“哪里有你想的这么简单?”队率多少知道些荆州军动向,闻言烦躁的说道:“罢了,不管怎样,咱们现在只能坐等荆州军来攻。”
他这句话,倒是很能代表大部分曹军将士的想法。就连曹洪都是如此认为的。在曹洪看来,经过尉氏之战后,己方是不可能再度主动出击了。
不过即便是死守陈留,曹洪也不是很有信心。
折损了李典及其所部五千余步骑,对曹洪来说是个很沉重的打击。毕竟李典乃是曹操颇为信任的将领,这次因为给大军断后而全军覆灭,让曹洪很是有些担忧。好在曹操并没有因此而责怪于他。
“将军!”一名偏将兴冲冲的登上城楼,对曹洪说道:“韩遂等部两万余人马,从中牟往陈留而来!”
曹洪闻言先是一怔。他知道韩遂领兵返回关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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