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临打起精神,从窦寻打车过来这点事开始借题发挥,根本不用别人搭话,他就能顺畅地把话题引申下去,聊了车牌号不好摇,又说到新能源产业,天南海北地侃一溜够,就是绝口不提扫墓的事。
他不问窦寻是怎么知道今天是外婆祭日的,不问他为什么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自己过来,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他,也不肯质问窦寻为什么不回他的邮件。
等到了饭店,徐西临已经自行替窦寻发愁起没有私家车出行不便的事。
他不想吃东西,看见上的菜就反胃,于是专心致志地想起了馊主意:“要不然你以后搭我的顺风车上班?我知道不顺路……没事,我可以把公司搬家,反正这边我说了算。”
窦寻:“别扯淡。”
徐西临笑眯眯地给他盛了一碗汤——也就扯淡的话题最安全了。
这一顿饭,徐西临吃得生理与心理上都很不舒服,后来后背一阵一阵地冒冷汗,颇有点强颜欢笑的意味。
他一路把窦寻送回家,窦寻抬头看了看刚搬进去的陌生公寓楼,忽然回头对徐西临说:“你给我发的邮件,我当时没接到。”
徐西临跟他挥手再见的手僵了一瞬。
窦寻没说是哪封邮件,可是他们俩心里都有数。
窦寻伸手按在他的车门上,轻轻地说:“当时我那个邮箱停用了,后来很久才看见,回来时候你已经走了。”
滔滔不绝了一路的徐西临像是吃了哑药,半晌才发出一个单音:“……嗯。”
然后他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会,又说:“知道了。老太太睡一宿觉没的,没受过罪,也不遗憾。”
窦寻细细地看了他一眼,弯腰跟他说:“你脸色不好,早点回去吧。”
他都会看别人脸色了。
徐西临冲他微笑了一下,微笑无声,看起来很温柔。
窦寻忍住了没有一步三回头,快步回了他新租的房子。
房子他不习惯——窦寻私下里并不是一个特别讲究的人,他羁旅异国他乡,连读书再工作,换过两个住处,从来都是先把纸质的书和资料一寄,自己的东西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
可是徐西临太细致了,恨不能把他小小的一室一厅添满,功能性的小橱小柜、装饰性的花瓶挂饰,什么都有……几乎是当成一个家来布置了。
然而这里并不是家,过多的累赘让窦寻十分无所适从。
他上了楼,外衣都没脱,就默默地走到窗边,探头看楼下徐西临走没走。
按理说,送人送到看人上楼就可以了,此时正是大白天,窦寻一个练了好多年自由搏击的汉子,徐西临也不需要看见他家亮灯,可他居然没走,窦寻在楼上看了五分钟,徐西临的车一厘米都没有挪。
窦寻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转身下了楼。
窦寻这个紧张源走了,徐西临闹腾了一上午的胃终于有发挥的余地了,他实在难受,就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脑子里反复回响窦寻方才的话,千头万绪,理不出来。
突然,旁边车门被人“呼”一下拉开。
窦寻侧身挡住灌进车里的冷风,皱眉问:“你怎么回事?”
他声音太紧绷,显得有点严厉,徐西临没想到他去而复返,茫然地抬起头。
窦寻掰过他的下巴,一眼扫过他微微有汗的额角和弯下的腰:“不舒服刚才为什么不说?”
徐西临:“没……”
窦寻:“下车,坐那边去。”
徐西临:“……哦。”
胃疼起来,有时候是一阵一阵的,过了一会,徐西临慢慢地又活过来了,突然笑了。
窦寻沉着脸看了他一眼。
“想起一个冷笑话。”徐西临说,“我先把你送回家,你再把我送回来……哎,等等,窦寻同志,不是这边!”
窦寻一脚刹车猛地踩到了底,堪堪停在了小区门口。
他们小区门口中间有个物业的保安亭,左右两边是两个车道,一边进一边出,省得出来进去的车辆互相拥堵。
窦寻被徐西临的冷笑话一搅合,想都没想就开到人家进口的地方了,正好跟对向来车走了个对头。
保安裹着军大衣探出个头,眯缝着眼冲窦寻喊:“嘿,帅哥,你那本花多少钱买的?”
窦寻其实在出国之前就有驾照,只不过几乎没什么机会开,后来习惯了靠左行驶,一时没改过来,他鲜少犯这种低级错误,赶紧跟保安道歉,不太熟练地倒车改道。
乐于助人的热心小保安忙跑出来指挥:“倒一点……行,右边打轮,这边看着点马路牙子……哎呀妈呀,你往哪看呢,急死我了,兄弟,左右不分比红绿色盲威胁还大啊,你咋想不开非得开车呢?”
窦寻一脸窘迫。
徐西临快笑瘫在副驾驶上了。
“再笑你就自己走回去。”窦寻板着脸说。
结果过了一会,他自己也绷不住脸色,露出了一点笑意。
窦寻磕磕绊绊地熟悉路况,转向拐弯的时候尤其纠结,幸亏春节假期还没到头,街上没有平时那么多人,他稳稳当当地保持着不到二三十迈的速度,时而被路上裹着棉被的电动车超车,心理素质还挺稳定。
徐西临刚开始都没敢跟他说话,一路快到家,发现窦寻经过短暂的手忙脚乱后,很快就习惯了,水平不算很高,但也不至于手潮,这才问:“怎么回事,好长时间没开了吗?”
“我开的都是右舵车,”窦寻说,“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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