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坐着一个账房先生,埋头对着账本。有人走进来,他也不抬头,极为专注。
“轰天珠三对,流星筒一只。再来一卷铁蜘蛛蛛丝,公母的都可以。”
“珠子两银贝一对,流星筒五银贝一只。铁蜘蛛蛛丝现在只有公的有货,一卷五银贝。”
账房先生头也不抬报了个价,继续算着自己的账。
屠吉皱了皱眉头,不悦道:“流星筒怎么又涨价了?”
“现在查得严,好几家能出活的铺子都被封了。要不是看你熟客,出这个价还拿不到。”
“那行,不过我要最新款的流星筒。还有,我定的那几只蓄雷盆怎么样了?”
“再等两个月,太合城拿货。”
“行,成交。”
屠吉付了钱,两人离开的时候,原先的店伙计就偷偷递了个大布袋子给屠吉,然后领着他们从一个偏僻的小门出去。
“荒联社不但收购货物,也做一些黑货买卖。我方才买的东西都是天工院出的巧器,这些东西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卖,因为用不好就会伤人。荒联社不与陌生人做黑货买卖,我以后多带你来几次,混个脸熟。”
屠吉耐心给荒生做了解释,然后让他回去休息,约定明天一早城门口见面。
回去后,荒生并没有好好休息,而是一直在苦思屠吉说的水和冰的问题。他找了个瓦盆,盛了满满一盆水放在床前,然后盯着看了一个晚上。
一宿没睡的代价是第二天早上的精神困顿,屠吉一眼就看了出来,淡淡道:“在荒兽面前,只要稍有疏忽就能让一个猎荒人丧命。这是第一次,没有第二次了。”
荒生急忙点头道歉,狠狠咬了下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昨日在林中布的陷阱有几处已经被破坏,屠吉根据陷阱破坏的位置大概判断了荒蟒的体型和活动范围,并且还跟荒生讲解了下蟒蛇类荒兽的生活习性。
屠吉对付荒兽喜欢用陷阱,他告诉荒生,人与野兽的最大区别就是人会用脑子,而布陷阱无疑是体现这一差别的很好范例。屠吉的陷阱也很简单,只是在几棵大树上绕了几圈蛛丝。这些蛛丝是大荒一种叫铁蜘蛛的荒兽所产,而且公蜘蛛与母蜘蛛吐的丝特性截然相反。公蜘蛛丝遇水则松遇火则紧,而母蜘蛛丝却是遇火则松遇水则紧。更稀奇的是,公蜘蛛丝与母蜘蛛丝长得完全一样,只有获取的时候能根据吐丝蜘蛛分辨公母。
听到从屠吉口中说出的这些闻所未闻的大荒奇物,荒生突然萌生出一种前往大荒一窥神秘究竟的冲动。自小他就听着大荒的故事长大,虽然在老邱头口中,大荒危险如地狱,但对于一个爱听故事的孩子来说,越是神秘的地方越是向往。
蛛丝很快布好,屠吉又将一对拳握大小的铁珠子交给荒生。
“你爬到那棵树上去,一会我把荒蟒引出。若出了意外,荒蟒发现了你,你就将这一对铁珠往它头上砸,然后就下树跑。这对珠子之间有黑色荒蚕丝相连,千万不要拉伸,否则会炸裂。这珠子叫轰天珠,触发机关后响声极大,虽然没有致命伤害,但要是在你耳边炸裂,足够让你晕上三天,运气不好还有可能让你变成个聋子。”
屠吉嘱咐完,看着荒生爬上树躲好后,就孤身进入荒蟒潜藏的树林中。
荒生紧张地在树上等着,他还从未见过真正的荒兽模样。而手里的这对空心铁珠也让他紧张不已,他很好奇这铁珠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把人震聋。
不一会,林中就传来了动静。荒生目力好,远远看见屠吉往自己这边跑来,后面十来步外紧跟着一道黑色旋风。
是的,一道速度极快的黑色旋风,卷起林中万千落叶,紧紧追在屠吉身后。近了,荒生才看清楚那颗巨大的蛇头,这蛇头比他家门口的水缸还大,再看蛇身,粗逾人腰,蜿蜒窜行不知长短。
这……这就是荒蟒?
荒生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他觉得自己要是被这荒蟒捉住,对方都不用怎么张嘴就能把他整个吞下。
屠吉虽然在逃跑,但毫不见慌乱,一直引着荒蟒来到陷阱所在地。就在快要撞上透明蛛丝的时候,屠吉纵身一跃,翻到了一棵大树上。
荒蟒看似粗壮,却灵巧异常,它那蛇头好像是黏在屠吉身上一般,突然拔地而起,紧跟树上的屠吉扑去。
这时,屠吉甩出早就准备好的轰天珠,只见两枚珠子在空中盘旋飞射,等荒蟒追至,铁珠中间相连的荒蚕丝正好缠在它的脖子上。由于前冲之劲,荒蚕丝拉动了铁珠内部的机关,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好似平地闷雷,在荒蟒耳边炸响。
这一炸,饶是荒生离得远,也感觉到自己所处树干在剧烈晃动。荒蟒虽然皮糙肉厚,但也被震得头晕目眩,不明方向。
不及荒蟒往下落去,屠吉手中又多了一根竹筒,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手中竹筒之中就喷出三色流火,不偏不倚地射中荒蟒因为耳边巨震而怒瞪的双眼。
射中双眼的流火似是给荒蟒带来了极大痛处,巨大的身躯扭曲着往地上狠狠摔去,正好是落到了屠吉早已布好的蛛网上,荒蟒在地上痛苦地打了几个滚后就被蛛丝缠作一团,再也动弹不得。
“死了么?”
见屠吉一脸轻松地从树上跃下,荒生还未从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情景中回过神来,捏着铁珠的右手心里都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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