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反而往前凑了凑,脸挂笑容:“皮大叔,这醮殃咋弄?您传传我行不?说实话,会这手艺的人可越来越少了。哪天真要是断了传承,这转世投胎的人都心怀怨恨,怨鬼转世,必做恶人。那咱这社会可就乱套了。”
皮申明显一愣。
周水又说:“按我说,这醮殃可是件积德的事儿,比啥临终关怀都有实际的好处。您想啊,人死了,也能清清爽爽、踏踏实实地投胎转世,这多好。这醮殃的人都了不起呀,若没有佛菩萨的善心,谁愿意摆弄死人呐,忌讳呀。您传给我吧,我不在乎。”
皮申反而哭笑不得了。他喝了口酒,隔了好半天,才似自言自语的说了,声音也压的极低:“人家说你祖孙有佛菩萨的愿情,我还未敢全信。听你一席话,果然不假,看来那件事儿……”
这话音虽低,但周水耳力超好,还是听了个满耳,尽管周水之前有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脸上变色。皮申这一席话该做何解?听他的口气,是了解周家的状况的,那这个人会不会也是事件当中的一个角色?
皮申把话头岔过去:“只我一个人喝,你咋没喝?”
周水笑道:“戒了。杀、盗、淫、妄、酒,我们学佛的人,不沾为好。”
周水又说:“您住哪儿啊?不远吧?”
“不瞒你说,小伙子,现今我经济状况不大好,就没租房,村北头有个机井房,以前是看机井的人住的,现今荒着,我拾掇了一下,就住那了。”皮申又喝一口酒,说:“我也住不了多长时间了,事儿办完了就回去。”
周水把皮夹掏出来,那六千块钱还剩五千多,都在这皮夹里,周水也没再数,把钱递给皮申:“皮大叔,我带的盘缠富裕,这钱您先花着。”
皮申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竟露出警惕的表情。周水一惊,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回头我把地址留给您,等您钱富裕了,给我寄家去。”
皮申刚才还满脸笑容,这时表情竟阴沉了下来,酒也不喝了,眼神冷冷的看着周水。周水一看皮申的神态,心说:“靠,坏了,弄巧成拙了。也是,刚一见面就上赶着借给五千块钱,人家不起疑心才怪呢。”
皮申没再理会周水,他立起身来问吉老板:“老板,这一桌吃喝多少钱?”
吉老板听见他们的对话了,也看到皮申的表情了。此时正诧异着,忙说:“不是那个小周请客吗?那啥……那个九十八块钱。”
皮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来。数出五十九块钱,这钱里没大票,十元、五元的居多,皮申把钱放桌上,说:“这桌酒钱我出一半,加上之前那十块钱,共是五十九元。”
把钱放下,皮申甚至没再看周水一眼,扔下目瞪口呆的老吉和周水拂袖而去。
待皮申走到门口,周水叫了一声:“皮叔,等等,您误会了。”皮申没回头,只甩下一个字:哼!
周水正犹豫着是不是追出去,吉老板走过来,说:“靠,这人真他妈不识抬举,你甭理他,这饭钱……咋算?”
周水没理会吉老板,犹豫一下,还是快步向外走去。月亮底下,远远地看着皮申的背影转过一个街口,朝北去了。周水想叫住他,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天已大黑了,周水回到老莫头家,周老、严谨、如玉还有老莫头,四个人正在院里闲聊,周水把看到皮申的事儿跟大家说了。周老长时间无语,还是周水问:“爸,这个皮申别也是阴府的差官吧?”
周老没回答,而是看着老莫头,明显是想听听老莫头的看法。老莫头却也不明所以,好半天才说:“我们这儿的房租比市里便宜,三教九流、各样人等进进出出的也多。想来这个皮申也是初来乍到,否则我能有耳闻。村北头的确有个废弃的机井房,拾掇一下勉强也能住人,要不,咱仨过去瞧瞧?”
周老摇摇头:“听天一一席话,这个皮申有点古怪。前半截和天一聊的挺好,可为啥一提钱反倒翻脸了?怕天一有所求,这笔钱是贿赂?如果真是这样,今晚咱不宜露面,若是再加深误会就更麻烦了。”
周老又问老莫头:“咱这附近有几个饭馆?”
老莫头:“就吉老六一家。”
周老又和周水说:“相请不如偶遇。这机井房不能做饭,他三顿饭必须得到吉老六的小饭馆吃,天一明天就在吉老六的饭馆里等他。若等着了,也不必主动和他搭话,得设计个由头,让他主动和你搭言。”
严谨接话:“看今天这情况,天一未见得能勾出皮申的话来。这个皮申定是有啥苦衷。”
周老点点头:“若是从天一爷爷的事儿上说,咱算当事人家属。天道、人道一个理,这皮申若是阴府的差官,拿了天一的钱,便是枉法。天一以后和他接触,得保持个适当的距离。”
又聊了会儿其他,大家便都回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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