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别的事,今日的主殿议事便到此为止。”沈霜照从高座上慢慢走下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说是这么说,可也不等底下的人回答,她便径直朝殿外走去。洛期今天去青城看沈婉蓉,沈霜照独自在主殿主持议事。
“城主。”张善疾步追了上来。
沈霜照只是微微回首看了他一眼,并未缓下脚步。
“之前城墙的事我都解决了。”张善追上来,与她并肩同行。
“如此便好。”沈霜照往前走去,都不看他一样。
张善看了看四周,对沈霜照低语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霜照这才停下脚步望向他,随之屏退了侍从。两人走到内城某处安静的亭中,沈霜照问:“你想说什么?”
“你和那人……”话刚起头,张善就犹豫了。
沈霜照直视着他,不动声色。
“你和那人如何了?”张善顿了顿,终究是问了出来。
他一问出口,沈霜照就收回了在他脸上停留的视线,无奈叹气道:“能如何?她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我还能指望她像以前那样对我吗?”
张善低下头皱眉,沉默了一下,道:“所以你放她走了?据我所知,她还没出水澜城,若是现在去找,或许你还能赶在她出城前……”
“罢了。找到她又如何?”沈霜照淡淡地笑了一下,“我什么都做不了。”
张善急着追问:“我不明白为何不告诉她真相?”
沈霜照用古怪的目光看他,顿觉好笑:“你是怎么回事?好像比我还急。”
“……”张善无言以对,心里知道这几年沈霜照为此饱受折磨。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竟然表现得不冷不热,太反常了。还是说她对陆清容真的是死心了?
沈霜照收起笑容:“我和她的事你就莫要担心了,现在隔着洛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话落,她便独自离去。
过了晌午,沈霜照眯着眼睛靠在躺椅上,仿佛已然酣睡过去。但是,张善早上说的那番话却不断在她脑中回荡:“她还没出水澜城,若是现在去找,或许你还能赶在她出城前……”拦住她是吗?思及此,沈霜照不由拢起眉头。
陆清容这一走,若是自己不主动去找她,或许她真的不会再回到水澜城了;可现下洛期一门心思扑在自己身上,若是自己去找陆清容的事被发现,那她定会被剥去仅剩的那一点自由。小不忍则乱大谋……
理智上而言是这样,可在一番激烈的挣扎后,她对陆清容的思念之情终究是占了上风。她从躺椅上起身,走回寝殿,对南燕说:“我有些困要睡会儿,莫要进来打扰我。”
南燕自然是连连答应。
进到寝殿后,沈霜照悄悄换了便服,乘着下午侍女侍卫换班的空隙从寝殿后的窗户溜了出去。自小在这内城中长大,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该如何避开侍卫侍女的眼线。
她跑到景峰苑,不由想起以前她和师姐经常从这里溜去外城玩,也曾无数次地从这里出去,为的只是与陆清容见上一面。而现在,她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师姐们早已不在世上,她也早已不是那个单纯自在的少女,陆清容更是将她忘得一干二净。若说还有什么没变的话,那便是她对陆清容的那一腔炽热的爱与渴望。过了这么多年,想到要去见陆清容,她仍是满怀热忱与激动。
翻墙出了内城,沈霜照一路狂奔,回头望了好几次,确认没人跟着她后才放心地朝街上走去。即便如此,这城中如今都是洛期的人,她仍是有些担心,想着若能像陆清容那样将脸遮起来才好。她抬头一看,恰巧就看见了那卖面具的摊子。
沈霜照只觉得自己与这面具极有缘分,睹物思人,不过想起的不仅仅是陆清容,还有好些年没音讯的彩儿。当时陪着小丫头买面具,都怪自己只想着陆清容,结果人不见了都没发现。后来陆清容说她将彩儿带回了沙海她才放心,只是这样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此断了联系。不知道彩儿如今在哪里,过得可还好?她重重叹了口气,收敛了低落的情绪,迈步走向卖面具的摊子。
“我们私自出来,若是被姐姐发现,会不会……”彩儿挽着洛骥的手,双眉蹙起,忧心忡忡地问道。
洛骥轻轻拍了拍彩儿的手,宽慰道:“不会的。今日她和静玉去了青城,行宫里的人我也都嘱咐过了,只是出来走走,不会有事的。你身子弱,从碧海来水澜城一路颠簸,又闷在行宫里那么久,带你出来透透气散散心才好。至于忧儿,你且放心,过两日我便带你去见她。”
彩儿垂下眸点点头,但仍是掩不住脸上的担心。
“莫要不开心了。你不是一直想来水澜城吗?如今终于来了,应该是高兴才是。洛骥最见不得她怏怏不乐,彩儿一皱眉,他心都会跟着揪起来,“这街上很是热闹,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彩儿快年满二十了,又嫁做人妇做了母亲,当年的稚气与纯真开朗的性格一并随之褪去。物是人非,她对热闹的街上早已失去了当年初到水澜城的好奇与热情。
“我要那个。”彩儿抬眼,瞧见了当年沈霜照带着她停留过的面具摊,一眼望去还能见到当年她缠着沈霜照要买的那个孔雀面具。
洛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上露出了温柔又宠溺的笑容:“好啊,你喜欢的我们都买。”逮着了机会讨妻子欢心,他又岂会错过?
洛骥拉着彩儿的手走向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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