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路的内侍连道不敢,他可是清楚得很,眼前的男子虽说看上去没有老相国威严,但其行事之老练、手段之厉害可丝毫不在前者之下。听说老相国向陛下请辞的时候,还说过这么一句:“有思邈接替臣的位置,陛下当可无忧矣。”由此可见眼前这人的分量。事实也证明了老相国的这句话,自杨思邈接任宰相以来,陛下每有不解,召之问询,则无论有何难题都可迎刃而解。由此,虽然杨思邈上任时日不长,但已极得陛下信任,每每称之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今日不知陛下又有什么事需要问询于相国大人的?领路的内侍这样想着,不过他可一点不敢表露出来。他可清楚地知道皇帝陛下年富力强、极有主见,而且不喜内宦干政,是以低着头小心地领着杨思邈去往陛下如今的所在。
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又绕过几处宫墙,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演武场,场地不大,但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宽敞的场地中,两道模糊的身影倏忽来去,似乎正在切磋。人尚未看得真切,低沉的呼喝声以及棍棒交击的声音已然隐隐传来。而当内侍和杨思邈出现在演武场的一霎那,两道凌厉的目光瞬间直刺而来,让得人心脏都不由为之一抽。尽管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但领路的那个内侍的心脏依旧忍不住急速跳动着,不由把头低得更加往下了。一旁的杨思邈倒是毫无异样,还向着目光投来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那里有两个老者盘膝而坐,看到来的是杨思邈,不由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而后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冥想打坐。
眼见着两个老者收回了目光,内侍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引着杨思邈向演武场走去。待到走得近了,才发现此时场中正有两人持着哨棒在比斗——说是比斗其实有些不恰当,因为其中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只是持着哨棒一个劲防守而已,即使对方露出什么破绽他也不敢去攻击。相反的,对面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袍的青年男子此时正将一根哨棒挥舞得虎虎生风,只攻不守之下自然大占上风。劲风呼啸间,两人之间的比斗正如火如荼。要是放在一般江湖人士的眼中,这等武力水平自然不算什么;只是如今的这个演武场内,除了那两个闭目冥想的老者之外,其余人却都是看得津津有味——或者至少假装看得津津有味。无他,因为场上的其中一人乃是大魏国当今的皇帝陛下——兴武帝赵渊是也。
“喝!”虽然久攻不下,但赵渊却感到胸中一股热气越攒越盛,只感到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于是他看准机会猛然挥起哨棒,一帮就向着对面那个侍卫砸去。对面的那个侍卫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于是左右手分抓哨棒的两侧横于头顶,真力稍稍灌注之下便欲挡住这一击——
“啪”!
一声炸响过后,赵渊手上的哨棒微微弹起,侍卫手里的哨棒则承受不住这股大力而从中断成两截。那侍卫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这才定下身形,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跪下身来行礼:“陛下勇武过人,卑职远不及也。”
“算了,你们玩的什么把戏我还不知道吗?退下一边候着吧。”赵渊看着心情还不错,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了。那侍卫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要知道陪皇帝打斗这可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你不能表现的太强——别说不小心伤着陛下了,就算让得陛下久攻不下心里不爽了,那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你也不能表现得太弱,否则三两下就被打倒了,那皇帝说不得就得来一句“你连我都不如,那我要你何用”那样就得不偿失了;就算你应对得刚刚好让陛下满意了,说不得还会有御史弹劾你诱使陛下荒于政务之类的,那时简直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过唯一比较庆幸的是如今的陛下倒还不算是一个难伺候的人,只要你尽心竭力了,出了些什么事陛下也会一力帮你担当了。也是因此,这帮侍卫如今的日子还不算难过。
赵渊自演武场下来,接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这才看到杨思邈已然侯在那里了,不由哈哈一笑:“是丞相来了,快随我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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