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何时何地,官场总是波诡云谲,大齐也不例外。
新皇建霆上位,不择手段地开始收权,一点不顾老牌世家感受,提拔大量新兴权贵与之抗衡,也不知到底是想要重树皇权威严还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
老牌世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一方面死命压制新皇的种种作死行为,一方面疯了一样的和新兴权贵撕逼,两方互有胜负,然而消息总是灵通的,“四面边声连角起”周围的不友好国家与民族逮到这个机会掠边争地。
中央的文斗甚至波及到了边镇军事上的一些事情,北边和南边连连失利,新皇又好大喜功,小胜就大肆庆祝,败了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世家虽然有实力反攻,但被朝中的撕逼大战牵扯,根本分不出精力来应付外敌。
新皇把大量的财政收入用于宫中花销和各地的面子工程,连军费也是硬挤,皇帝这时候想起世家了,要人家筹钱资军。
但世家表现出了不合作的一面,表示我们有钱但你乱花导致国家没钱关我们卵事,于是两方矛盾越来越深,以前还是私底下搞一搞,现在战争已经白热化,出现各种暗杀、诬陷、攀咬和陷害……
沐清城南,宵夜摊。
城南是许多中等官吏的聚居地,晚上倒也比别处繁华些。
说是宵夜,然而因为有宵禁的缘故,也并不是很晚。寒凌一个人出来找点吃的,顺便也是看看夜市。
他坐在老板的锅旁边,表示沐清皇城就像北京一样挤,夜宵摊来晚了都没有好位置坐。
赶了赶飘过来的蒸汽,寒凌啜一口茶,静静听着边上人八卦,心里想着这地方言论倒是真开明,不过也可能是没法管……
甲一脸神秘地说:“嘿,你知道不?”
乙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脑壳坏啦,皇城天天事儿多的一摞一摞,谁知道你说的什么鬼事。”
甲并不恼,一肃神色道:“左掌金家里出事,被人弹劾正要下狱啦!”
乙皱眉道:“那倒不怎么开心,听说左掌金出身小世家,兢兢业业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为人是极好的,想必又是那一群土狗在搞事。”
甲一拍手道:“着!只是可怜了……”
后面说的什么寒凌因为太吵没有听清,强迫症简直抓心挠肝,此时只恨自己为何不能引气练功提高听力。
周围都是胡吃海喝侃大山的普通平民,寒凌塞了一肚子北方面点,心里却想的依旧是刚才的事——
大齐官制为三司九府制,左右丞相各一,另设朱阁。
三司为章金、法吏,各设左右长官。
九府分内四府,为车马、内库、用度和教务府,与外五府,为礼、工、谏、刑和信府。官员各有品级,以服装花色和饰物区分,分为十等,与一天的时刻名称相同。
而后宫则是皇后之下贵妃为尊,妃次之,皇后下阴仪一人,贵妃下阳仪一人,贵妃之后为妃、贵嫔、嫔、贵人、美人,最后为普通宫女,称作某氏女。
而时下他所处的沐清皇城不设城主,改立执戈和典法各一名。
寒凌心道连左掌金这等位高权重之人都会被人陷害拉下马,可见两边都已经打到什么程度,不过这两人又说这左掌金的后腰不是很硬,又可见新兴权贵基础还是不牢,对阵这些老人儿还是吃亏。
听孟驹说,孟氏的贵妃依旧风华绝代,呼风唤雨,却也不知孟氏在这之中到底能得到什么甜头又是出了什么力,只希望这千年世家给力点挺过这大风大浪才好。
寒凌举起茶杯,仰头看看今夜并不明朗的星空,心道自己还在上不上下不下地混着,这官场现在危机四伏,还是别往上上,回家做个小吏不负寒肃期望就极好。
后来寒凌想起在皇城的日子心中也是不知作何感想,只道造化弄人也。真也笑当时只道是寻常,谁料人生如戏两茫茫。
巷尾隐隐约约传来了悠远的梆子声,负责宵禁的老吏正开始巡逻,摊子上的人已经渐渐稀落。
夜色已深,寒凌起身,结帐向旅馆方向而去。两地正经隔了一段路程,路上静悄悄的,只有一两只流浪猫狗踮着脚游荡。
寒凌天生耳力超群,虽比不上那些有功夫在身的,可也是不知什么原因超众人远矣。在遥远的某处,似乎就在东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极细腻却清晰。
他敏锐地捕捉到有一声噎在喉中的喘息,然而这喘息却是极近。
寒凌心就是咯噔一下,也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在这悠长的巷中简直是待宰羔羊。
极静,月光凉薄。
他正欲后退两步反身向后跑去,心中后悔不该这么晚回去。两边高高的墙泛着夜露反射的冷光,繁花如锦瀑布般垂下,形成道道暗色帘幕。
一只手。
一只沾满血污却依旧玲珑的手。
它极快拨开帘幕,一个身影踉跄扑至寒凌背后,一下子一把冰冷的匕首就横在他颈侧。
寒凌不敢出声,只觉身后温软,又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他咽一口唾沫,不敢回头看那女子容颜,匕首似乎已经入肉,还在微微颤抖。
她将全身大部分重量压在他身上,攀附到耳边轻声说道:
“可算让小娘逮到一个……书生,乖乖听我指示。不然要你陪我一起死。”
寒凌微微垂眸道:“姑娘,不知你姓甚名谁,不过小生可告诉你——有人要来了。”
沙哑的女声在耳畔萦绕:“你倒是耳力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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