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训咆哮御书房。
“回父皇,这全怪寿姐儿不好。请父皇训诫她,以后不要再乱放人进来。这全怪寿姐儿不好,罪官怎么能教出好女儿来,寿姐儿竟然相信她。这全怪寿姐儿不好,”太子句句怪上加寿放人。
“回皇上,她本是入选中的人,有贤淑的名声。为父亲的心不能不看,我就让她去见太子哥哥。本想多一个知错就改的人给皇上用,先生们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没有想到她心性狭窄,弄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就要过年,大门本洗得干净。这又要费人力和物力,把大门洗上一回……”加寿也回的有板有眼,一点儿不当的地方也没有。
张大学士满嘴苦水,那乱跳的人是忠毅侯?朝中私议忠毅侯飞扬跋扈的话很多,但认真的想想,忠毅侯上一回撒野是户部不肯拨钱粮,他在御前差点打了陆中修。那为的是军中,还不算撒野,但让谈论出“撒野”的名声,跟今天这形容相比,以前全是冤枉了他。
今天这个才是撒野吧?
皇帝露出头更痛了的神色,对袁训慢慢吞吞:“一边儿站着去,朕让你吵得两耳嗡嗡,什么也没听清楚。”
把袁训撵开,听完太子说话,皇帝也满嘴苦水。他曾对表弟下过一个名声,是员福将。凡是他想办的事情,都能办得顺利。这大捷在两年内完成的事情,也让他办到。
凡是表弟不情愿的事情,像是都不顺当。太子府上进人他肯定不愿意,皇帝强压下去,本来还挺美。他给太子府上早就四个姬妾,早就有人回话说太子不进她们的房。
儿子睡谁?当老子的才不管。反正祖宗手里的旧规还在,房里有人没让朝野上下看不顺眼就成。
皇帝觉得膈应一回表弟的时候,黄家的女儿吃错药似的,就要过大年,她撞死在太子门前。
皇帝仿佛看到无数的奏章,每一个上面都有一个表弟在上蹿下跳——他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他要是肯这时候闲着对不住自己在他身上花的心血——然后嗡嗡声铺天盖地而来,把过年的大红灯笼也撵开,也教坊司新呈上来的歌舞也撵走,只留下一堆嗡嗡,和无数的表弟陪自己。
可以想像的到,御史们不会放过这件事,抓住机会弹劾人。可以想像的到,满朝将为这大胆寻死不找地方死的人震惊。可以想像的到,为太子正名声不是杀人就可以办到,明年要花很大的气力人力和物力。可以想像的到……
皇上很想骂一声,朕要是昏君,那该有多好,一刀一个,足的会耳根下清爽。
只是,当昏君后患太多,朕却是个明白人。
皇帝就对袁训发不起来脾气,对太子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加寿的回话更让皇帝气闷。
这叫贤淑?更是泥堆里扒拉一个出来的也比她强。
皇帝干巴巴地叫一声张大学士:“你怎么看这事情?”张大学士还没有回话,袁训又跳过来。皇帝气得端起茶碗,但还没有砸他时,外面有人急急地通报:“太后驾到!”
皇帝和张大学士一起剧烈的头痛起来,这本就是个不能善了的事情,把太后惊动,不折不扣的成一件轰动事情。
……
雪花飞舞,也没能及时的把书房外的脚印给盖住。人来人往,人去人走,张大学士的书房还是满当当的。
坐在最前面的,是蒙大学士推荐,另外几家开了春就要到太子府上的人家。
一个一个愁眉苦脸的,有两个打了退堂鼓,涩涩的打着哈哈,笑比哭还难听:“其实我家女儿不如寿姑娘贤淑,哈哈,不贤淑…。”
张大学士瞪过来:“那咱们前阵子全犯欺君之罪!”
笑声嘎然止住,那人苦笑:“现在是改口也不能。”进府么,都背上发寒。
“张老大人,”又一个人满头大汗,是在雪中来的迅急。取帕子抹汗,眼睛里唰唰冒着绿光:“大学士,太后是怎么说的,我打听了一圈儿,还是您这里消息最全,公公们收了钱,只肯告诉我忠毅侯又猖狂了?”
张大学士抿紧嘴唇,他刚喝过定痛汤,不想在汤药上白花钱的话,不提忠毅侯是明智。
结结巴巴说太后的话,几十年的从容半点儿没有:“太后说,唉,说,唉,”
……
“这就是黄家十几年里教导出来的好女儿!黄家受皇恩不是一代两代,哪怕让他冤枉去死,又能怎么样!这种死法儿,这是要和谁过不去!”太后满面严霜,来到就是一通骂。
忠毅侯今天气力足,又蹿出来:“这是要害我女儿!”
太子振振有词:“全怪加寿放进人来,请太后责罚她,让她牢牢记住,以后再也不要随便放进人来。”
太后一到,加寿底气骤满,当众把太子的话顶回去:“她有贤淑的名声,她是诸大臣们用心挑选而出,我得另眼相看。”太子妃的气势气贯长虹一般。
……
“太后说,唉,所有入选宫人,除歌舞已教成的如期入宫。其余的,重新再审。”张大学士说过,背后冷汗又是一片。
太后并没有单独怪他,但张大学士扪心自问,有心虚的地方。说到底他和黄跃之间存在着私情话语。
皇帝也没有单独怪他,但太子名声蒙尘,这黄家就不是张大学士举荐的,他是太子师,他也有告罪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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