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觉得讲多没意思,一声长叹,连连摇头。
话有满腔,闷气存胸,却不得以泄。
张老婆子似看非看望着老张,眼神“茫然”,枯手拉起老头子一手,轻拍,和颜道:“好啦好啦,做人做事对错无可厚非,但求与愧于心嘛。”
老张反过来拍着老伴儿手背,叹道:“你呀,脾气一点不改,吃亏这么多年都不长记性。”
老婆婆笑道:“不是还有你在嘛。”
老张喟然长叹,无奈道:“咱俩先收拾收拾东西,得搬家啦,不然几个兔崽子要过来造反的。”
张老婆子默然片刻,强颜一笑,“看看”四周,点点头,道:“好,咱这就搬。”
二人着手整理东西了。
老张夫妇低声交谈始终,年轻人只字未说,垂头发丝散乱披头,看不清神情,只见他嘴唇抖颤,不知何时两行水滴落入手中破碗,汤药尚热,他突然仰头一口喝尽苦汤,却尝出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滋味。
苦中有甜。
之后,被赶出张丰村的老张夫妇和年轻人在村外的山脚下新建了一间简陋木屋。辛苦大半辈子,老张夫妇总算是苦尽甘来。年轻人吃苦耐劳,舍不得老张夫妇动手,独自修补木屋,新做家具器皿,手脚娴熟,没出四天工夫,一一俱全,与张丰村的老屋相比,天差地别,焕然一新。年轻人见木料尚还剩下几块,便又做了两张摇椅,而二老这些时日总爱躺在摇椅上与年轻人说笑,生活惬意,衣食无忧。期间,二老见识到年轻人身手不凡,削木劈柴如见刀光剑影,方知其乃习武之人,问姓名,年轻人摇头称无名无姓,浪儿一个,之前江边戏水溺入魏江,若非二老相救定然横尸荒野,因此愿做义子服侍二老好以报大恩大德。老张夫妇不经思索,欣然受之,并取其名,张孝志。
好景不长,搬出张丰村七天未到,张孝志骤得怪病,发丝脱落,指甲色变紫且伸长,皮肤溃烂风干,面瘦如骨,齿臼陆续脱落,脾性暴躁十分,时常失控近于癫狂,一旦发作就往外边跑。老张夫妇起先也被吓得不轻,甚至一次差点被伤及,但毕竟是二老认的不似亲子胜亲子的义子,每当张孝志癫狂跑到外边,由于张老婆子腿脚不便,心怀忧虑的老张只好独自漫无边际去寻,即便清楚张孝志清醒后会自己回来。几十年土生土长,老张可十分清楚这几片深山中几处常有猛虎出没,吃人不吐骨头,纵然义子张孝志身手过于常人,可难保也斗不过山中的畜生。这回张孝志不知是第几次癫疯“外出”,老张寻遍前者可能去的地方,甚至孤身冒然入猛虎出没的深山,却如何也找不到张孝志,寻寻觅觅整整两天依然无果。回家一趟仍没看到张孝志回家身影的老张脑中忽然冒出怎么想也不可能的念头,内心大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起身往生养自己几十年的地方赶去。
当老张还未踏进张丰村立有刻写三个大字石碑的村口,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淡淡血腥味,大惊失色,轻手轻脚小心进村,还未走几步的路程,忽而闻见几声竭斯底里的惨叫,张丰村总得就留下那么几口人,老张一听就了然是前不久还当面破口指骂自己的张红丫头,不觉中脚步加快了几分,途中所经几处居然血痕遍野,而后一拐角处惊鸿一瞥,首入眼帘的,千想万想的老张不管如何行思坐想,都想不到如此之场面,曾一度以五谷杂粮为食的凡人且更是自己的义子,正趴在一具女尸上狼吞虎咽地啃食其尚且温热的血肉,犹如流传的异事中那了无人性嗜血成性专吃人血肉的夜怨,吓得老张脸色一时间无了血色,腿脚抖颤地躲在几步远处的墙后,大气不敢喘。
良久过后,老张神色总算恢复些许,小心翼翼将头探出,却陡然间见到一张满脸血腥的脸近在咫尺。
又是几声惨叫,没了动静。
可怜身在几百米开外的张老婆子不得而知,依然满怀期待又几分担忧地等候父子回家。
可连续等候两日之久,张老婆子还是没等回父子二人,心中忐忑万分,焦虑不安之下,拄着一根木杆独自一人外出,稍坑洼的路就得摔跤,皮肉伤没少受,却仍是锲而不舍地去寻父子二人,好在脚下是从小长到大天天走过的泥土,倒不至于迷途,只是步履蹒跚,边走边呼唤父子二人,但始终得不到回应。寻至临近暮时,张老婆子在山脚下踌躇不决许久后,终还是斗胆涉足山林,沿山路缓缓而上——
黄昏夕阳似娇娘逢见心仪之人几分腼腆落在枝头,山林栖树丛的虫鸟百声。
林间露天下有一块山石,两个上山狩猎的农家人悠然坐于其上,相谈甚欢。
聊过一通后,满腮黑胡的壮汉看看天色,声如闷雷,说道:“天色也不早了,这时正好是野味出来觅食时段,这片山林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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