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山,神炉峰。
“欧冶,起身,伸出右臂来。”
名叫欧冶的年轻男子恭敬地从石阶上站起,仍半揖着身子,撩开右臂上的粗布衣。
面前的中年男子一身红绸华裳,身泛金光,长袖一挥,欧冶的手臂上便从掌心蔓延出一道赤红的剑纹,尽管如同火燎刀割,欧冶愣是不吭一声。
“我本是上古轩辕黄帝所持轩辕剑,由众神采首山之铜铸造而成,灵射山川草木,日月星辰,曾大败蚩尤三大邪刃,助黄帝平定九黎;而后又为大禹所得,斩杀渤海九龙,平息水患,后同大禹埋葬于此。
“千百年来,为求我轩辕之力者,不计其数,然而能经历冰天雪地,炼狱业火,九天雷霆,须弥幻象考验者,不过寥寥几人。这轩辕之力乃是世间灵气之元,巫师得此,呼风唤雨;战士得此,战无不胜;政要得此,君临天下。你虽只是铸剑之师,但一样可以凭你所铸之剑,左右天下。
“当今群雄四起,诸侯争霸,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你若有心,铸剑相助,必能有所大成。好生使用轩辕之力,切记,莫被心魔所驱,否则必酿大祸!”
红衣男子说罢,化作一道宏光,宏光之中依稀可见一道剑影,指天画地,身若赤霄,气若长虹,随后没入会稽山中,与余晖同化,无影无踪了。
欧冶凝视臂上剑纹许久,而后恭恭敬敬对着天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下山。身影映在落日之中,仿佛数千年前禹王站在此处,对着九州大地宣发霸气。
十年后。
欧冶在太湖之滨,望着茫茫湖水深思。
十年来,他的声名已经遍布吴越之峰、齐鲁大地的各个角落,世人多敬重,唤其欧冶子。凡闻欧冶子,便知其名剑,百姓口耳相传,称其挥土成剑,削木成刃。对此欧冶只是一笑而过。
他一直在铸剑,勤勤恳恳,从不停歇。所铸之剑,无论长短大小轻重,皆被世人尊崇,或为王侯随身佩防,或随将帅冲锋陷阵,剑锋之指,所向披靡。从来没有人铸的剑能够砍断欧冶铸的剑,或许这一点,他是欣慰的。
但是世间之局态,却并不曾因为他的剑而有丝毫改变。或许是他铸的剑还不够锋利,即便是世间首屈一指,也还有更强大的提升空间;也或许区区几把剑,即便威力世间无双,也大不过诸侯雄心以及百万雄兵。
欧冶迷惘了。他望了望臂上的轩辕剑痕,从出生开始,他便每天挥舞着匠锤,如今右臂强壮有力,挥锤却没有以前那么畅快淋漓。身为铸剑师,没有寸土,没有兵卒,真的能够只凭所铸之剑左右天下吗?欧冶希望有人给他答案。
同是太湖之滨,另一行身影匆匆前行,踏碎砂石,打破了湖水的沉寂,也打断了欧冶的思绪。
“敢问阁下,是否铸剑名师欧冶子?”来人相貌俊朗,眉宇之间英气毕露,身着白霓青裳,腰佩碧盘玉珏,身后跟着数名侍卫打扮的仆从,一看便知,不是政要之家,便是王侯公子。
欧冶微微作揖:“名师不敢,在下越地剑匠欧冶,敢问阁下?”
来人听闻大喜,道:“在下姬光,素爱宝剑,久闻剑师欧冶子大名,想请于府上做客,谈天说地,秉烛夜谈,不知可否赏脸?”
原来是前任吴王诸樊之子,吴国公子姬光。自成名以来,凡欧冶所居之处,便不乏王侯大夫来往,多半请他做客,最终不过是为求一剑。
欧冶笑道:“不知公子大驾,有失远迎。只是欧冶一介莽夫,目不识丁,不宜出入书香之地,以损公子大体。公子若是有事相求,不妨直说。”
“好!果然有大师气魄!”公子光哈哈一笑,“那我就开门见山,我想请欧冶子大师为我铸一把短剑。”
“好说。”欧冶心想短剑之用,多半防身,便一指不远处的茅草屋,那是欧冶刚搬来太湖不久的住处,门口剑架上挂着数把宝剑,长短不一。门外立着一鼎火炉,炉火纯青,炭火之中,伫立着数把通红的剑刃。“其中短剑,公子若有喜欢,只管拿去防身。”
公子光眼角的余光扫视一下欧冶的草庐,微笑道:“这些短剑想来自是锋利,但不知能否刺透千鳞盾甲?”
“千鳞盾甲?”欧冶一惊,聚起目光望向了公子光。千鳞盾甲乃是千年鲮鲤鳞片所铸,莫说刀枪不入,便是火烧雷劈,也坚不可摧。欧冶所铸短剑,虽不比凡物,但仍是消遣之作,要想刺透千鳞盾甲,恐怕尚且乏力。
“公子可否告诉我,求剑何为?”
刹那的沉默。“杀人!”公子光的眼神突然射出一丝杀气,原本安静的脸庞浮现一片阴影。
公子光继续说道:“想必先生也当有所听闻,我父王曾是吴国之君,有弟三人,大弟余祭,二弟夷,三弟季札。父王贤明,知三叔季札有治世之才,故不立我为太子,而将王位相继传与三个弟弟。谁知传至二叔夷后,其子僚自立为王,迫害三叔,使其流亡民间,三叔后裔也惨遭杀害。
“僚执政,荒淫无能,吴国上下,民不聊生。我虽无能,但眼见国家动荡,便是族弟,也不得不大义灭亲。但僚身边护卫森严,又有千鳞盾甲防身,普天之下,想要杀他,只有靠欧冶子所铸之剑。姬光将此事告诉先生,是希望先生明断是非,助我一臂之力!”
欧冶望着公子光身后的人马,个个手握武器,呼之欲出。欧冶明白,姬光既然把话讲明到这个份上,若是不从,在姬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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