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有点吃惊地回过头看向约舍尔。
这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克洛特那件事是可以这么毫无顾忌地当众大声嚷出来的?真要是的话美盟中央学院会等到现在?不得早就闹开了!
他可是听楚师兄说了,刨除掉他的身份背景和一个在美盟的地位如同自家老师如今在整个hu地位的超强导师,单以自身价值而言,克洛特在美央院的分量也是相当于他们塞兰这边的“首席生”,那可都是学校里老教授们眼珠子一样,可劲儿捧手里含嘴里呵着护着的珍贵存在。
他和陆运让人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更重要的是,让克洛特被交还回去的方式那么灰头土脸被落面子,对于一个在自家师兄的大致描述里听得出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顺风顺水,一直都是生长在一个周围人不是对他捧着赞着就是宠着让着的顺心如意环境中的天才少年,这可是比要了他的命都来得仇怨更大。
在林沐的认知里克洛特恐怕是巴不得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就算将这整件事的全部错处都揽在身上估计他也会捏着鼻子认了——只要不被人知道他曾经是如何栽在两个初入大学校门的“小家伙”手上,丢了怎样大的脸就好。
所以现在这个约舍尔教授到底是和克洛特有多大仇,就这么当着七校代表和塞兰全体师生的面把这件本来只是在小范围里悄悄流传的糗事掀到了明面上来?
难道他和克洛特是学校里的竞争对手……?
林沐不得不脑洞大开。
但是想想好像也不对啊。
克洛特才多大,这位约舍尔教授又已经多大了,俩人一个是教授,一个可还是学生呢。他们就算是要竞争,应该也争不到一块去吧?
所以说,这约舍尔教授把克洛特的事情抖落出来,到底图的什么啊?
林沐想着想着就感觉更加困惑了。
他可不知道,约舍尔教授这会儿也毁得肠子都快青了!
他跟克洛特当然没什么仇也没什么怨,脱口而出什么替克洛特道歉的话,也不是有意为之,而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罢了。
——没办法,他当时实在太想把林沐师徒三个留下了。
可又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借口,一时之间脑子里一团乱麻,可就不逮到什么说什么了。
林沐这边想得脑子都快打结,约舍尔这才更欲哭无泪呢——这下子算是把克洛特得罪完了。
但转念一想,这得罪也已经得罪了,再后悔有什么用。不如趁着把人拦下的机会好好把事情办好,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
和克洛特这样有才能又有背景,从小到大简直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天才不一样,约舍尔家境普通,才能倒是有,但也不到可以被称作天才的程度。
一辈子按部就班地上学,考学位,留校,任教,升职称,混到现在二百岁出头,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却也就是刚当上教授不到十年,和联盟里这些年来层出不穷的天才人物相比,他算是学者中间“普通人”的代表,学术上没有突破创新,科研上没有亮眼成果,最后也就只能留在学校里教书育人,说不定哪天走了好运,能成为下一个天才人物接受采访或者出传记时被寥寥几句带过的“感谢曾经教导过我的老师们”中连名字也不会被特意提及的一员。
要是没什么意外约舍尔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么过去了,就是有什么雄心壮志在二百年如一日的平凡日子里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更别说他任职的还是美盟中央学院,整个联盟里天才出的最多的几个地方之一。
从最开始的羡慕憧憬以之为目标,到慢慢的仰望、疲于追逐和最终麻木,约舍尔早已收起了不合时宜的种种妄想,只想安安生生地做个普普通通的教授,工作到退休年龄,领着丰厚的退休金,悠闲安逸地度过晚年——既然没有搞学术的才能,那他也就不用再忧心什么人类的未来,无形中倒是从某种名为“学者的社会责任感”的枷锁中解脱了出来,如此来看,早些认清自己放弃无意义的挣扎,这倒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然而,命运却在他选择甘于平凡之后,和他开了个大玩笑。
约舍尔的独生儿子,他妻子莫莉以一百八十五岁高龄九死一生才顺利产下的小特雷尔,在上个月早些时候的年度例行体检中,被确诊为宇宙射线敏感症。
这是一种较为罕见的疾病,自从人类进入星际时代起才开始出现,具体的表现是患病者会对各种宇宙射线具有极高的敏感性,其中个别的宇宙射线会使患者出现一系列不良反应,严重时可能导致急性休克。
自从第一例宇宙射线敏感症出现以后hu就着手进行了针对这类随着人类生存环境的改变而新出现的疾病的预防和治疗研究。
然而,在科学界普遍对宇宙射线的了解都还停留在较浅层次的认识中时,针对由它所引起的新型疾病,无论是科学工作者还是医疗人员都无可避免地一时束手无策。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百多年的时间,直到星历179年,梁学颖博士研制出一种特殊的医疗舱,可以在短暂隔绝宇宙射线的同时,为舱内的乘入者提供一层特殊的“镀膜”。
这一层“镀膜”在每一次对乘入者进行过全面附着以后,可以持续半年左右的时间。而在其起作用期间,可将乘入者完全与宇宙射线隔离开来,以避免射线对乘入者造成伤害性影响。
这项发明在当时轰动了整个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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