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放着他俩紧绾着的发,以及当初他摘给她,而她一直舍不得丢弃的干枯白梅,如今,这一切已没了意义,没了存在的必要。
“慕劭……慕劭……你骗我……你骗我……不是约好了……你一定会来找我……我们不是约好了……往后你一定会与我长相厮守,共度一生……”
妍月声音嘶哑,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不断滴落。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我饱尝对你的相思之苦……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人……为什么……为什么?”她闭紧双眸,双手紧握成拳,用力敲打着地面。
双手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她只感到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慕劭……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人独活于世间……我恨你……我恨你……”
好不容易治好了双腿,好不容易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行走,好不容易捱过了这漫长的一年,好不容易等到了能再见面的今天,但是,等待着她的却是他的恶耗。
教她怎能接受这个事实?教她怎么继续活下去?
办不到……办不到啊!
最后,妍月趴俯在地面上,泪眼迷濛的看着那个一直紧握在手中的红锦袋。
“一愿郎君干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她哽咽着轻轻吟唱。
洞房花烛夜,她对他诉说的心愿,如今只剩无尽的悲戚。
慕劭一直希望她的双腿能再次行走,他的心愿如今成真了……但,她的心愿却无法实现。
永远都无法实现……
翌日,天刚破晓,妍月手中提着一只包袱,步出厢房,朝大门走去。
秀儿恰巧见着,连忙奔向前,“夫人,大清早的您要上哪儿去,为何还带着包袱呢?”
妍月微微一笑,“没什么,这是我之前在祁南山上特地为慕劭所缝制的衣袍,但是还缺了一些布,所以想去买相同的布料回来缝上。”
一听,秀儿眼底立即浮现一抹哀伤,轻咬着唇,无法开口。
夫人特地为爷所缝的衣袍,爷……永远都穿不着了。
“怎么了?”妍月柔声轻问。
“这……这点小事就让奴婢替夫人做吧。”秀儿连忙开口。
“不必麻烦了,我自个儿去就好。”
“可是……”
“我的双腿好不容易能再次行走,想多走些路,秀儿,你就让我去吧。”妍月朝她露出一抹浅笑。
听到她这么说,秀儿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是,奴婢知道了,请夫人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嗯。”妍月轻轻点头,便头也不回的步出段宅大门。
徐徐微风吹起她那随意披散于身后的青丝和身上素白的衣裙,她眼底有着前所未见的坚定,缓缓迈着步伐前行,但她并非前往玉霞城最热闹的街市,反而是朝城外一座烟波浩渺的碧湖走去。
来到湖畔,看着眼前广大辽阔、云雾笼罩的湖面,妍月将包袱揭开,取出置于其中的公主令牌、镶金玉佩、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一个个往湖中丢去,让它们沉人湖底。
她要这些有何用?今生今世,她唯一要的就只有他……只有他……接着,她将之前待在祁南山上时,一针一线悉心仔细为他缝制的衣袍取出来,紧紧拥在怀里。
泪,早已流尽。
心,早已碎裂。
缓缓地,妍月抱着怀中的衣袍,朝湖水中央一步步走去。
“慕劭……等我……我很快就会来到你身边……让我们在黄泉相见……来生再次结发成为夫妻……”
不愿思念,不愿独活,她只愿来世再与他共结连理。
乌黑的长发在冰冷的湖面上飘浮着,衣衫则因为被湖水浸湿而变得沉重,她再也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前往黄泉与慕劭重逢。
蓦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快步朝她奔去,伸出长臂一把将她的娇躯拥住,不再让她往前走。
“妍月!拦慕劭叫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中充满悲痛。
她愣住了,瞪大双眸。身后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嗓音,但她不敢回头,怎么也不敢,就怕这只是一场梦……
“该死……妍月,你究竟在做什么?”他低吼。
是他,真是他吗?他还活着,并没有死?但,大家都说他死了啊……妍月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再也无法思索任何事。
冰冷的湖水随风拍打过来,慕劭连忙将她一把抱起,朝湖岸大步迈去。
受到惊吓的妍月,这时瞧见了他那熟悉的俊逸脸庞,原本以为流尽的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决堤般落下,模糊了视线。
这……不是梦吗?会是真的吗?是他,真的是他……他没有死,他并没有死!
回到湖岸,慕劭将妍月放下,待她站稳,他随即朝她大吼,“为何要寻死?你说啊!”
杀了王莽后,他因为身上伤势过重,所以无法赶在去年的玄月望日与她相见,他也很清楚,自己同样不能贸然前去找段云罗,因为若他的身份因而泄漏,被人察觉,势必连累她,更担心妍月会因此无法前去祁南山治疗双腿。
再说那时他已不是将军,身无分文,日后又怎能给予妍月安稳的生活?
于是他前往边境各国做起生意,决定非得在这一年内赚取足以供给两人往后生活所需的银两,并在一年后风光的前来接她。
本以为昨日便能抵达玉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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