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体一旦开始衰败就天与天的不同。
回到古溪不过五天,桑宜容就虚弱的起不来床了,速度快的让桑夏完全慌了手脚,粘在身边片刻不敢离开。
她害怕,怕自己一离开娘就没了。
反倒是桑宜容从容的好像即将赴死的不是她,眼神都波澜不惊,只是在看向女儿时比任何时候都要柔软,这是她心中唯一的不舍。
“别让两个孩子过来了,对他们不好。”桑宜容看向帐底,”我这一生杀伐不断,也不知死后是不是会下十八层地狱。”
“娘!”桑夏哑声道:“您别这么说,在你死还是我活之间做选择,选择自己活那不叫错,谁又愿意伸长脖子让人砍?”
“是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仿佛有兵器争鸣声响在耳边,那些血染的岁月让她无比厌恶,可那却是她最无法忘记的几年,兄弟朋友属下,铁血忠魂,那是她失去的最多的几年,也是她得到的最多的几年。
“夏儿,娘知道你心软,对娘用过的人也多一分亲近,可你也不能过于心慈,人从来最擅长得寸进尺,你要把握好度,与其纵容他们走向反目,不如一开始就定好规矩,对大家都好,对那些早早告老的你需得好生善待。”
“是,女儿知道。”
桑宜容仿佛是笑了笑,“夏儿做事,娘放心。”
“娘……”这像是交待遗言一样的对话让桑夏心慌得不行,“您别说了,歇着吧好不好?”
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看着女儿一脸悲容,桑宜容也不忍心让她更难受。顺着她的意闭上眼。
伍草上前来,桑夏忙让开了位置。
待她号了脉,回头对上桑夏红肿的眼睛还是摇头。
眼泪瞬间留了满脸。
冷佳拍拍她的肩,轻手轻脚的上前给首领理了理被子,神情平静,包括伍草也一样。
她们早就商量好了,在首领面前一定不能哭。在真的无计可施的时候只求让首领走得能痛快一些。她们不忍心看到英雄半辈子的首领走得痛苦不堪,也不要挂心她们。
桑夏捂着嘴走出房间,扑进隔壁间处理政事的安平之怀里压抑的痛哭。
安平之放下折子将人抱住。示意屋里其他人先出去。
轻抚她的发无声安慰半晌,桑夏才止了泪,哽咽着问,“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到?”
“此时他们应该已收到信。快马加鞭的话还有得三五日应该能到。”
三五日!桑夏苦笑,“不知道娘能不能撑到他们来。”
她小看了桑宜容的意志力。当她知道一众她视之为友的属下已在赶来的路上她精神反倒好了些。
最先赶到的是何一非。
铁一样硬气的男人此时声音也在发抖,“四妹,我都还活着,你怎么能……怎么能……”
“我活够了。”冷佳扶着桑宜容坐起来。“大哥,我活够了,能去地底下见兄弟们。挺好的。”
看着此时已经容颜不再,脸无血色的桑宜容。何一非悲从中来,在他心里,四妹始终是那个如火一般夺目的四妹,他们能并肩作战,能把酒高歌,能彼此信任,他们视对方为最珍视的亲人。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二弟三弟没了,如今四妹也危矣,世事沧桑,当初结义的五兄妹,竟只剩孑然一身的他和眼睛失明的五弟尚安然。
要是可以,他真想就这么随着去了,也好过自己走在最后,承受所有悲伤。
“四妹,你……这一生可后悔?可有憾事?只要你说出来,为兄一定为你办到。”
桑宜容费劲的想了想自己平生,摇头,“若是这一生重头再来,我依旧会在那个时间那个点做出相同的选择,大哥,我从不曾后悔,要说憾事,时光若能倒流,我定不会让二哥三哥因我之故蒙难,因为种种原因我连替他们报仇都不能,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憾事,大哥呢,大哥可有憾事?”
有,我有。
若早知你和榛明在一起会受此情伤,隐于此地十七年,我怎么都不会成全你们,就是耍尽手段,我也会将你夺到手!
若早知那个位置桑氏女乃天命所归,我无论如何都会助你坐上去。
若早知你的幸福他人无法给与,我愿倾尽一切陪在你身边,给你所有。
宜容,我最大的憾事就是你。
可我不能说。
我不能让你知道我不娶妻是因为你,远走是因为你,这时候,我只愿你能安安心心的走。
下辈子,我会比夏榛明更早遇到你。
下辈子,我会找到你,宜容,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何一非勉力扯出一抹笑,“我的憾事,是你最难的时候没能尽大哥之责为你出头,若我在,夏榛明怎么敢如此对你!他怎么敢!”
明明何一非什么都没说,可不知为什么,桑宜容此刻就像开了天眼,之前没想到的事这一刻一下子就开窍了。
她瞳孔紧缩,人也下意识的坐起来了些,很快又因为无力而往后倒,手捂向胸口。
“四妹!伍草,快。”
伍草飞快上前,检查过后就开始赶人,“首领太过耗神,人有些虚脱,需要休息。”
何一非哪敢有一分耽搁,甚至都顾不上多看一眼立刻就出去了。
“首领,您若真想等到大家前来就请不要过多费心,我能医病,可我留不住命。”说到最后,伍草捂住眼转开头去,平复了下才继续道:“您好好休息,我保证一定让您等到他们。”
桑宜容微微点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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