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低垂,月朗星稀。
一身黑色锦服的男子缓缓而入,从容镇定的走到门前,眼神四下逡巡一圈后,蹑手蹑脚的推开了一角的门钻了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一处柜前,打开右边抽屉,细细搜寻打量……
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他心底一阵失落,目光落在泛着光的帘子上,转身回望了眼关好的门,不再迟疑的往里去……
屋里摆设精致,他驾轻就熟地走到檀香木的梳妆台,上边放着几个长短大小不一的盒子,他拿起最上边的一个,打开盒盖,手镯玉饰,满目琳琅。
他目光如夜里飞舞的萤火虫,一点一点从玉饰中跳开。
皆不对,继续去开另一个……
这时候,院子传来丫鬟的喊叫,吓得他身子一缩,手打滑,盒子应声落地,里边东西滚落出来,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不知所措地左右查看,屋子大,却没有他藏身的地方。
遐思间,丫鬟从语声不稳的“有贼”二字转成语声笃定的“捉贼”呐喊。
反应不及,他的头被冲进来的人拿衣衫捂住,头顶想起解气的呐喊,“我捉住他了,打,狠狠的打,这种眼皮子浅的奴才得好好收拾一番禀明大少爷发卖出府才是……”
沈未远挣扎着要出声,嘴巴却用力被人捂着,随即,肩膀,肚子,小腿被人拳脚相踢,挨了好几十下也不见动作停下,直到他感觉双腿痉挛,全身发麻时,来人才松开了他。
屋里没有掌灯,为首之人粗鲁的拽着他手臂往后走,边走边小声叮嘱,“二夫人坐月子身子不利,去禀告大少爷和三小姐有人进屋行窃……”
沈未远疼得龇牙咧嘴,夏日衣衫薄,袖子,胸口的衣衫给撕破了,风吹过来,像是光着身子似的,他极不习惯的伸出另一只手捂住。
片刻,院子里灯火通明,沈未远狼狈的捂着衣衫垂头不言,动静大,太夫人与薛氏都惊动了。
王氏和薛氏到云锦院了,隔壁的梧桐院却没动静。
“小姐,太夫人和大夫人已经到了,您要不要过去了?”
一身普通衣衫穿着的沈月浅搁下手里的书,扭头瞥了眼窗外,不紧不慢的取下发髻上少得可怜簪子,胡乱的揉了揉,有碎发迎风飞舞后她才停下,姿态悠闲地起身,“走吧。”
人多,周氏也被惊醒了,明月得了沈月浅叮嘱,回道,“三小姐主意多,白日瞅见书里说收集半夜树叶上的雨露拿来泡茶最是有养颜功效,这时候想必领着下人开始了。”
自己这个女儿什么性子她心中清楚,书里写什么都信以为真,有次风寒,她不知看哪本书提起心头血入药,功效好,扬言要搁下块肉放一碗血水搁着,周氏那段日子吓得不轻,生怕她有个好歹,女为母则强,不过三日身子骨就好了,沈月浅这才歇下了这个心思。
周氏没有多想,蹙眉吩咐,“你去守着,将院里丫鬟婆子叫出来帮她收集……”收集不够她要的量,她怕会一宿不睡了,周氏好笑又无奈,翻了个身,重新闭上了眼……
明月俯首称是,退到门口,小声地掩上门,提醒左右两边的四名丫鬟,“你们盯紧了,不得让任何人扰了二夫人休息。”
丫鬟点头应好。
明月这才提着素白色的裙摆往正屋院子去,三小姐未仆先知,道今晚院子有动静,叫她天一黑就支走院门和房门口的人,请君入瓮,她好奇瓮指谁。
明月是周氏陪嫁,伺候周氏多年,她心里为周氏压着一层哀怨,周家身份高,二爷若非是老太爷门生,颇受老太爷赏识,凭着沈府芝麻小官的地位怎么配得上周家?
谁知,沈太夫人面上温和,内心却极为阴险,晨昏定省不行便在子嗣上动手脚,否则,二房哪会多出一个长子来?
二夫人性子好不跟她计较罢了,换作她,鱼死网破也要戳破她们的心思,不就看上二房的爵位了吗?有本事自己挣,垂涎别人的算什么事?
明月越想越气愤,拐过抄手游廊,院子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她趴在石柱后,不远不近地窥视。
沈怀渊死后,王氏全心全意想地是帮两个儿子夺爵,儿子袭爵她是旁人口中的太夫人,孙子袭爵,她便成了老祖宗,王氏觉着她还未到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若无其事受着一声老祖宗的年纪。
可她并非不喜孙子袭爵,对大孙子,她自是宝贝稀罕的,故而,确认沈未远除了脸,手臂上,胸口皆有淤青时,她素颜的脸上,皱纹聚集成一团,沉声冷喝,“谁动的手?欺主乃斩首之罪,沈府容不得你们一群下人放肆……”
王氏视线自然而然落到跪在地上的卢平身上,他原先是沈未远的小厮,后被打板子瘸了腿,怀恨在心携私报复沈未远再显然不过,上前,咬牙切齿地给了他一脚,踢的极为用力,不料卢平身子一偏,她整个人踉跄在地,身边丫鬟婆子离得远要伸手已晚了,她就这么跪在了地上,逢沈月浅闲散慵懒的走近,一脸慌张惊恐,“祖母,您给阿浅行如此大礼,折煞阿浅了。”
嘴上急切,扶她的手却慢悠悠的伸出来,王氏抬眸就见她嘴角扬起喜悦的弧度,怒火难平,拍掉她的手,自己爬了起来,手脏了,往沈月浅衣袖蹭了蹭,火气更甚,大夫说她要卧床静养,现下的情形,如何有静养的心思?
“卢平,你好大的胆子,先是对大少爷拳脚相踢,后又对我不敬,这种奴才如何能留在府里?来人,将卢平送去官府,请京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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