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木钗名为“飞鸢”,乃万年栒木雕成。当日薛蓉托清辉去丹霞山救人,为防不测,赠他护身御敌。后来大破太焕通渊阵,又从寒潭下救了青简,虽然磕磕绊绊险些丧命,到底还是全身而退。飞鸢钗也就一直没派上用场。
此刻强敌紧逼,匆忙中抓到此钗,说不定也是天数使然,对症下药。清辉念动口诀,顿时异香袭袭,清光遍地,一只青鸢腾空而起,双翼展开足有十丈。那青鸢昂首啼鸣,响彻九天,旋又往剑气凝成的白莲一啄,竟有金铁撞击之声。白莲禁受不住,散落成一片光雨。冥刀脱出禁锢,被清辉探手抓住,再回掌握。
宾远生眉头一皱。这等神通已非等闲,不是那少年所为,怕是有师长撑腰。看手段像是道门法术,个中玄妙非四宗顶尖修士不能达到。正道五派至少表面上仍是同气连枝,公然撕破脸面大为不妥,还须问明来意。
“那少年且慢动手。你师何人?道门四宗与我天微有谊无仇,你贸然闯来,无规无矩,置令师于何地?又置你道门于何地?速速认罪受缚,可全性命。”
清辉闭口不答。倒不是故弄玄虚。连番拼斗下来,喘息未定,根本无力气答话。既然宾老头误将自己当成道门弟子,正好顺水推舟,引他们内斗。
宾远生破例说了这许多话,见他理亏辞穷仍要硬抗,也动了火气,不再问话,右手一指,一道匹练似的剑光斩来。
清辉力不能继,任凭飞鸢钗自行抵挡。幸亏薛蓉思虑周全,担心他修为尚浅,丹霞破阵时力不能济,便先行注入不少真元,此刻正帮他挡过一难。否则其他宝物再好,终究无力驱使。
表面上是清辉对敌,实际上却是流波仙子与天微长老相斗。正是棋逢对手,难解难分。清辉身处其中,见那青鸢左冲右突挡下剑光,又喜又愧。蓉姑娘平时芝兰秀雅的一个女子,相处数月,明知她道法高绝,今时却才亲见。自己堂堂男儿,不但不能维护家人周全,还要赖人救护,怎不惭愧。于是争胜之心大起,收起冥刀,打开宝囊,一面古色古香的八角铜镜飞起当空,如风车般转个不停,五色霞光疑似银河倒卷,罩定灰衣老叟。宝镜一出,他再无半点多余力气,身子一摇跪倒在地。
“镜花”宝镜一直跟随“飞虹赤练”华彩衣,闹得修道界闻风丧胆。宾远生多年不出天微,不认得来历。但此镜威力奇大,不敢怠慢,忙反手拍在顶门,一片半亩大小的云光升起,上有两朵紫金色奇花,各开九瓣,灵气激荡,瑞彩如屏。五色霞光被阻在半空,不能伤敌。
清辉见此老离三花聚顶的大成境界仅有一步之遥,已知再无半分取胜可能。飞鸢钗还有遁字法诀不曾用过,他深服薛蓉之能,正要唤杜荃到近前来一起逃走,却无人应声,不由心绪难宁。是刚才斗法伤了,又或是趁机逃了?逃走倒好。
正惊疑间,宾远生猛然抬起半阖的眼睑,炯炯神光慑人心魄,顿足道:“小辈坏事!”双手匆匆结个法印打在洞顶玉符上,而后遁光一闪投向内洞。
虽然不明白为何变成这样,但眼前总算有了全身而退的机会。少年收起铜镜,飞鸢钗中的灵力也所剩无几。他从宝囊中拿出两粒朱红丹丸服下,经脉中热流窜涌,恢复了小半体力。正要起身离开,身后衣袂飘动声响起。
“好险,好险。这遁天符要早半刻失效,一切休矣。”
清辉绷紧得心弦松了下来,沉声问道:“你怎没趁机溜掉?”
杜荃从衣衫上撕下已成废纸的遁天符,在掌心一搓化作满把碎屑。
“杜家有落荒而逃、不还以颜色的人吗?后两层的囚室被我用神机签开了一大半,里面的人要是还能动弹,怕要搅个天翻地覆。宾老头这下子该头痛了。”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面无血色、气喘吁吁的样子证明这围魏救赵之计绝不容易。
清辉不置可否,取出两粒丹药丢了过去。杜荃看也不看就吞了下去,动作跟淑女差得十万八千里,倒像是饿上几天没吃饭的青简。
“你能招架宾老头一盏茶的工夫,传出去必定名动修道界。”她稍作调息,又道:“最里面关着的两个人不知是何方神圣,给他们解了门上禁制后,似乎能用神识锁住我的位置。就是脑筋实在不怎么灵光,不先外闯逃命,竟问起先前刀气是谁所发。”
“现在细说这些,简直是五十步笑百步。有了气力就快走吧。”
要不是同行者的女儿身份,清辉早就掐着脖子把她拎出洞去。天知道宾老头啥时候杀个回马枪,两人都要完蛋。
才迈出两步,杜荃面色一变,却已经来不及退了。洞顶玉符射出八道青光,四下里云雾翻滚,惊雷如鼓紧密,电光如蛇狂躁。忽又转为平静,云雾消退,煦阳普照。少顷昼夜更替,漫天星斗,棋布苍穹。不知过了多久,景物再变,高山巍峨耸峙,溪水淙淙流淌。周而复始,变幻莫测。
“又是八景幻境!这回阵眼有‘极天八景符’镇压,我也无能为力。”
杜荃叹口气坐在一块青石上。虽然明知身处幻阵,偏偏一景一物触摸起来跟实物无异。
清辉不精阵学,空自焦急,不知如何是好。又念及冥刀中的《幽冥八景玉箓》大概也属八景幻术一类,只是得到后还没来得及参悟。
半晌,杜荃像是发现了阵中破绽,眼角眉梢都挂着炫耀的笑意。
“咦?此阵若是布完,当是八重虚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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