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担任执法长老的年头里,死在他手中的邪道修士可以列成厚厚一册,里面不仅有成名已久的邪道巨头,也有数量不能忽视的小脚色被满门屠戮,后者之所以成为邪道大派的附庸,大多是迫于对方淫威、屈从保命而已,本身没有什么坚定的立场。同行的僚友杀得手软,有心放生。金阳道人的回应堪称冷酷:“不能誓死坚守正道的人,心底一定潜藏污垢,必须用我手中的利剑加以彻底扫除。主张手下留情的人就是没有认清这个事实,希望不要心染尘垢。”
那时,道门四宗中,道宗实力最强,弟子最多,不仅清平山紫霄顶上人才济济,修道界中从属于道宗支系门派也称得上壮观。这么多门人弟子,难免有交游广阔者与一些邪道修士交情不错的。金阳道人目光如炬,一一给与严厉的惩罚,光是废掉功力和丢掉性命的已有百人以上,出言求情者也受到株连,搞得人人胆战心惊,赶紧在心中检点旧交的名单,不敢越雷池一步,大有“三省吾身”的意思。
“这位金阳道长为了发掘门下弟子心中潜藏的污垢,有时还会故意设下陷阱,不加提示,旁观门下弟子的反应,一旦行差踏错,立刻降下责罚。一次,他召集门下弟子,宣布赏下滋养真元的灵药,然后把药往桌子上一放,自己走掉了,好几个时辰不见踪影。等那些弟子心浮气躁时,他又突然出现,指出哪个人频频瞧向丹药,贪心旺盛,哪个人养气功夫不足,才区区数个时辰就不能做到气定神闲。”
墨石翁打了个酒嗝,悲天悯人地继续感叹道:“听说现在的道宗宗主严阳真人性情清淡,与人无争。前任首席长老云阳道人虽然野心不小,但待人不刻薄,门下弟子过得滋润无比。这回让金阳牛鼻子出来主事,好日子到头了。”
“老神棍,拜托你装作怜悯的时候不要捂着嘴贼笑好不好。怎么看都比较像幸灾乐祸。回去记得让你的两个便宜徒弟教教你演戏的本事。许玚和许琇都是一代名角,可惜演‘醉梦’时撞见丧门星,无端倒了大霉。”
青简得到想要的消息后,立刻把敬老的美德一脚踢开,恢复本来面目。
墨石翁干笑道:“等会儿金阳牛鼻子要是滔滔不绝,占了主角,赌局当是我老人家得胜,那两个小孩就丢给你当徒弟好了。”
“前辈高人一点眼力都没有。你瞧我很能教授徒弟吗?”本来不是理直气壮的话,到了青简嘴里,仿佛一下子义正词严起来。
墨石翁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迟疑道:“那就交给傻小子吧。”
清辉一直作壁上观,现在战火烧过来,自然不能再置身事外。
“居士年高德……那个,道法通玄。晚辈自己的道法修行都是一知半解,胡乱摸索。授徒恐怕……”
清辉原想继续说下去,忽然瞥见身边的方和,便住了口。少年的眼睛里分明燃起不服气的斗志,正努力克制想要替年长两岁的师父分辩的冲动。清辉的自谦之词到了唇边,却说不出来,心中升起些许暖意。
墨石翁人老成精,见状忙道:“我老人家对授徒也不大擅长。费九和朱六两个不成器的家伙可为佐证。傻小子,你教的徒弟就强得多了。年纪大不一定会教徒弟,有些事要看天分的。”
杜荃在费九和朱六的耳边笑着嘀咕了一句,二人扑通跪倒,朝墨石翁叩了三个响头。墨石翁恍然大悟,扶着桌子苦笑不已。费、朱二人见他没有出言反对,知他答允了,顿时喜极而泣。
原来杜荃抓住墨石翁话中破绽,让费九和朱六两个挂名弟子趁机正式拜师。换作平时,墨石翁八成找个借口敷衍。此刻话赶话,落在点子上,不好推脱。当然,最要紧的还是墨石翁确实在心中有意正式收二人为徒,需要个台阶。否则,一切终究是空。
师徒名分定下来后,免不了师父有所表示。墨石翁拿出两个破口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二人任挑一个。随后又拿出两个品相差劲的玉简,分赠两人。
与费九和朱六定下真正的师徒名分,不代表墨石翁打算收下另外两个。对于墨石翁的这份固执,清辉多少有些纳闷。费、朱二人厚直纯朴,人是极好的,资质却只勉强算中流。许玚和许琇绝对是上等的资质,不但头脑聪明得多,更难得的是性情坚韧,最适合修炼精深道法。既然自己都看得出来,墨石翁没理由不清楚。那么为何偏要舍优取劣呢?
“居士收得两位高徒,可喜可贺。言兄,你也不必过谦。方和小兄弟仅跟你修道月余,一击便能使指路石青碧中带白晕,等于旁人苦修百余年。这般进展前所未闻。弟子固然用心,作师父的又怎能全无功劳呢?沈瑶、沈璎姐妹我会带回虹映谷,请她们拜入本门。言兄,你身在事中,却硬要置身事外,似乎不够有担当吧。”
杜荃娓娓道来,说得滴水不漏。方和功力长进极快是事实,但这里面可不光是清辉的教导之功。杜荃有意强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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