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听得气闷,正想爬走,忽闻史嵩之奏一事,如耳中响了一计惊雷。
史嵩之道:“昨日朝上,贾似道所奏请擒那耶律齐一事,微臣已着人问明了那人底细,实不敢苟同贾相所请。”
杨过万没想到,此事已然上达天听,更何况贾似道居然上奏擒拿,忙凝神窃听。
史嵩之道:“坊间流言,传蒙古欲平反其父耶律楚材,追谥封王,有板有眼。以微臣愚见,此必蒙古所行反间计。倘若蒙古欲召回这个耶律齐,而耶律齐又有此意,必私相交接,暗度陈仓,怎会昭之天下,令此人处于极危险之境地。而大江南北,自川蜀至东海,幅员万里,同传此谣言,此计明眼人一看便知,毫无高妙可言。”
杨过暗暗点头,心想好险,若非一时兴起救了这史相,朝堂之上无人仗义执言,只怕耶律兄一家就此要遭殃。
理宗略略点头,道:“朕亦深觉此节可疑,故暂留中不发。”
史嵩之道:“贾似道为人精细,久带军旅,岂有不明之理?以臣之见,贾似道乃是将计就计,要寻个由头,拔除襄阳侠客一党。”
理宗眉头皱起道:“爱卿试言之。”
史嵩之道:“贾似道昨日只提耶律齐乃耶律楚材之子,又里通蒙古,背叛宋朝之事,未提及此人在我大宋背景,臣特已查明。”从袖中取出笔记,清了清嗓子,道:“耶律齐,大侠郭靖,黄蓉女婿,郭靖长女郭芙夫婿。郭靖,黄蓉两人武功极高,武林声望如日中天,几为大宋武林领袖。此二人驻襄阳逾三十年,带领宋军数败蒙古大军,于荆襄军民中威望极高。”
理宗道:“这两人倒是厉害,却不闻是何官职?”
史嵩之道:“郭黄二人甚有功劳,吏部兵部屡遣人与此二人沟通,愿授官衔,但此二人并不为所动,只在襄阳吕文德府下为白衣客卿,却有统兵实权,太守吕文德倒调不动兵。”
理宗道:“这倒是奇了,爱卿继续讲。”
史嵩之道:“这耶律齐亦是青年一辈翘楚,武功甚高,更家学渊源,深通兵法谋略,乃是不可多得之才。现居丐帮帮主之位,这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帮众数十万人,是以此人江湖地位极高。岳父岳母不受朝廷俸禄,故而他也只作一个白衣客卿。”
理宗点头道:“原来如此。若能为国效力,倒是好事,但若叛去蒙古,却成我大宋劲敌。”
史嵩之道:“劲敌倒说不上,他若叛去,自然不为武林相容。但若能为我所用,却是大大一个人才。可惜这一班侠客不愿依附朝廷,若强下旨意赐官,他们抗了旨便有罪,是以吏部兵部也都无能为力。”
理宗道:“皇权不及江湖,却也没有办法。”又道:“贾相却为何要拔除此一班侠客?”
史嵩之道:“以微臣推测,贾似道乃是将计就计,要夺荆襄兵权入自己手中。朝廷敕使抵襄之日,耶律齐有两选,或束手就缚,或抗旨逃走。倘若抗旨,则郭靖一家亦需连坐并罪,纵然朝廷不复追究,其婿叛宋投蒙之事坐实,郭靖又有何面目统领大宋军兵?自然要归隐江湖,襄阳兵权重回吕文德手中,吕文德向尊贾似道为叔,而黄州(今武汉)都统范文虎乃贾似道娘婿,如此一来,荆襄南北兵权便尽归贾似道之手。荆襄乃为大宋藩屏咽喉,此地若失,东南俱陷,万岁不复有天下,社稷皆受贾似道挟制。”
理宗眉头深锁,沉吟半晌,道:“若耶律齐伏法受执,又当如何?”
史嵩之道:“擒返耶律齐,贾似道亦有两选,或招或杀。若耶律齐允诺招安,攀附朝廷,蒙古谣言自破,自耶律齐以下,丐帮皆成贾似道一党,此一举可将襄阳徒党归为己有,又可号令江湖,羽翼大增不在话下,荆襄之军权仍归贾似道所有。若耶律齐不允,则杀之,既有蒙古离间计在前,杀之有功无过,天下人必不以朝廷为忤,而郭靖一党则必与朝廷势成水火,再难执掌荆襄。则兵权重归太守吕文德之手,荆襄大权仍归贾似道,我朝生死皆握于此弄臣之手。”
理宗不语,起身围着龙案踱步数周,问道:“爱卿有何高见?”
史嵩之迟疑一下,道:“臣不敢当,以臣之浅见,当由朝廷下旨,以襄阳军权归李庭芝,使其督两淮及京湖精兵,巩固沿江防线,则蒙古再难犯江。襄阳侠客众人,若肯归李庭芝节制,则可继续统兵,若不肯接受节制,则不允其再行统兵。”
杨过心中一动,暗想这史大人怎地也如此不晓事,不明白郭伯父一家忠心不二,义薄云天,却要郭伯父听命那个什么李某人。
谢方叔一直不动声色,此时却急道:“不可,李庭芝久守两淮,怎能再分身节制襄阳,两部横跨千里,又焉能庙算千里之外?”
史嵩之道:“不然,李庭芝在两淮经营近十年,深得两淮军心民意,并筑深沟高垒,以一副将便可拒守。襄阳之众由侠客统领,因又不结好贾似道,黄州范文虎坐视襄阳被大军压境,危如累卵,我屡发诏令,命他火速救应,他百般托辞,不出一兵相救,冷眼旁观。去岁侥幸蒙哥阵亡,蒙古军退去,待再立新君,襄阳必不可守。襄阳若失,则蒙古军不需绕路川陕,可直击长沙,沿长江南岸东进,则我大宋休矣。故而此地必得李庭芝节制,可与两淮互为犄角,以艨艟大舰锁江,蒙古兵长于马术,不擅舟楫,可保万全。”
听到史嵩之此言,杨过方才明白,郭靖维护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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