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齐府大宅。
一顶小轿子停在了西角门处,从车上先下来了个婆子,端着下脚蹬放在了车下,接着出来了两个丫鬟,一左一右从车里扶出来一位穿着锦玫瑰红遍地缠枝芙蓉花锦缎褙子的妇人,三十五、六来岁,梳着高高的发髻,下车之后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
门口站着个身穿着靛蓝对襟比甲的婆子,见这个妇人下了车,已经笑着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亲家三太太来了,我们老太太知道您要来,特意备下了今年才下的新茶,就等着您呢!您请。”
那妇人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前面带路。
两个丫鬟在听见了那婆子的说话之后,却在妇人身后互相看了一眼,不屑的撇了下嘴。
婆子在前面带路,进了垂花门穿过一个园子,上了回廊往前走去。那妇人跟在后面,在往东下了游廊之后,抬眼往右边看了看。跟着婆子往前继续走。
右边是一片大园子,一眼都望不到边,园子东边两里地左右,有一个精巧的五进院子,此时从院子二门口小跑着进来了一个丫鬟,一路进了内院的正房,对坐在窗户下面看书的一个年轻女子道:“奶奶,果然是吴三太太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又……”
吴苏从书里抬起头来,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丫鬟红罗,道:“去沏壶茶,叫厨房准备些点心,大约的一会儿就过来了。”
红罗忙答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
吴苏放下了手里的书,也有点看不进去了,站起身去后窗户前站着,看着窗户外面的大芭蕉树出神。
三婶前些天才来的,今天又来,看样子……那件事他们真的当回事在认真的考虑。上一次就让齐老太太听出来些眉目,很是怀疑的把自己叫去询问,自己娘家人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这一次三婶不会就直言吧?他们……难道真的就没考虑一下,如果将话说出来,自己今后在婆家还怎么立足?
转念一想,他们既然就是想让自己和离,自然不会考虑自己在婆家立足的事情,说不定三婶今天就是来跟齐老太太摊牌的。
吴苏皱起了眉头。
在屋里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吴三太太过来了。
进了屋子坐下,吴三太太也不寒暄,马上就道:“丫鬟都出去。”声音中带着股特意端起来的威风,丫鬟们不敢怠慢,全都出去了。
吴三太太这才看着吴苏道:“三姐儿,上一次婶来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了没有?想的如何了?”
吴苏听了这话,心中微微地位松了口气,听三婶的意思,今天应该是还没有和齐老太太明说,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笑着道:“三婶,听您声音都有些哑,先先喝口茶吧。”
吴三太太果然是有些渴了,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吴苏马上将点心推过去一点:“尝尝这点心,是侄女亲手做的。”
吴三太太不好违拗了她的好意,何况也知道这事对吴苏来说不是简单的事情,她需要时间犹豫也是理所当然的。便伸手拿了个点心放进了嘴里。
“真甜,这是放了多少糖霜啊。”这样说着,吴三太太一块点心已经下肚,接着又拿起来了一块。
吴苏抿嘴,这位三婶平常里总板着脸不苟言笑,喜欢将威仪挂在脸上,不知道的人会觉着她多么的严肃,其实私底下却是嘴馋的人,喜欢吃甜食,还爱吃很多大户人家里觉着上不得台面的小吃。
看到吴三太太三块点心吃完了,喝着茶看着自己,眼神已经是催促的意思,吴苏吸了口气,这才谨慎的道:“三婶,侄女的事情叫父母亲还有叔婶子操心了,侄女惭愧。上一次婶子说的话侄女想过了,婶子没直说,侄女猜的大约是那个意思,也不知道猜的对不对。若是错了婶子就恕了侄女的愚昧,若真的是侄女猜测的那个意思……侄女便是那句话,出嫁从夫。我既然已经嫁给了相公,自然是唯夫家马首是瞻,女子三从四德,从一而终,侄女怎么能轻易求去?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况夫君并无薄待侄女,侄女若是无故和离,今后在难抬头做人。”
吴三太太慢慢的将杯中的茶喝的只余下杯底,这才轻轻放在了桌上,本想问,你想清楚了吗?但这话又没有问出来,侄女说的如此的长篇大论,女戒都搬了出来,显然是深思熟虑过了,问这话都是多余。
她皱起了眉头,脸上严肃起来,两边嘴角一塌,果然是有些冰冷僵硬。
顿了顿,吴三太太声音中带着冰冷的嘲笑,慢条斯理的道:“你相公成亲那天晚上连盖头都没掀就直接出了远门,一走三年没回过家,外面都在传他其实就在苏州,住在苏州那边的画舫上。这么近三年没回家,新婚的妻子就放在家里不闻不问……”
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这口气你咽得下,我们吴家咽不下。吴家好歹是宣城的世家大族,诗书传家的,那时候和他齐家一个商贾之家结亲,也是没有办法,如今……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何况你和齐子晟根本就没有圆房,和离于你的名声并无太大的影响,回到了家里,你父亲母亲自然会给你在找一门好亲事……门当户对的。”三太太强调了一句。
然后看着吴苏,再次意味深长的道:“三姐儿,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要想清楚啊,你现在还年轻,难道一辈子就这样守着个空房?你相公那个样子,你一辈子有什么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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