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空之中,穆七言眼神怜悯地俯望着。
他身边没有其他人,青凰七子的身影亦没出现。
整个青凰川上出奇的平静,好似根本不在乎青棱的闯入。
裴不回是最后一个跃入秘道的人,他进入之后手一抛,丢出了一方褐色锦囊。那锦囊被丢出后鼓鼓囊囊地蠕动着,很快便涨大,锦囊口的束袋被抽去,袋口忽然张成巨大的豁口,无数的银色甲虫飞出,聚成一片,似云朵一般。
只是若仔细看去,那些银色甲虫虽小,口中却有着森冷利齿,发出一点青幽的光芒,无数的小翅在空气中猛烈震动着,发出的嗡然震音聚成穿耳的魔音。
别说被这些虫子咬到,境界稍低一些的修士便是听到这振翅声,便要经脉逆行。
这是裴不回的法宝,以幻音铁制成的幻音铁甲虫,亦是机甲的一种。
那虫子将这秘道的入口堵个严实。
秘道狭窄,其中是条蜿蜒而下的石阶,曲曲绕绕像没有尽头,直通幽冥。秘道两边的墙面凹凸不平,刻着诡异的文字,四周没有任何的光源,秘道入口处的光芒被幻音虫挡住,让秘道里呈现出浅淡的光芒,只是很快,这微弱的光芒也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而彻底消失。
“砰”一声轻响,唐徊手中绽起一簇幽冥冰焰,照得四周一片蓝色暗光。
三个人从石阶之上一路往下掠去,转眼已不知到了地下多深的地方。
“真没想到,穆七言竟然出现了。”裴不回掠到青棱身后,眉色冷凝着,“幻音虫挡不了他多久,一会你破封印,我来挡他,唐徊你护法。”
“知道。”唐徊应了一声,他在青棱身前,头也不回地朝下掠着。
随着他们往下,这石阶越发陡起来,石阶也越来越窄,到了最后便成了甬道。
“不好,幻音虫被他破了。”裴不回蹙眉一语。
随着他声音落下,一股灼热的气息涌入,庞大威压袭来,甬道如此之小,而四周不知何物所制,在这攻击之下丝毫没有影响,若是任由穆七言攻击过来,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裴不回快速结印朝后方打出,暂时挡住了那股灼烫气息。
“我送你们一程。”他脚下化出一段光影,掠到了青棱身边,手心挽起一道浅光,按在青棱背心之上,另一手挥出气劲,缠上唐徊。
二人便被裴不回带着,疾速朝下掠去。
身后灼热的气息紧追不舍。
不知多久,这石阶斜度忽然一改,三人直坠而下,如同跌入无底深渊。
四周一片漆黑,原来在她身后的裴不回与唐徊都失了踪影。
她只觉得整个人像踩在棉絮,浮于半空。
一道光芒在这黑暗之中亮起,刺眼得竟让她情不自禁眯了眼眸。
光芒之中幻化出了一棵火红烈凰树,树下玉石桌椅是早已被毁去的旧物。
“师父,你不许赢我,我才陪你下这棋!”绿衣的小女孩站在树下,手里拈着白棋子,挑了眉看他,她眼里有些孤寂与怨言,却被唇上欣喜的笑所掩盖。
“我不赢你,你也下不过我!”温润的笑声响起,有个人影出现在她身边,由模糊到清晰,一点点地让青棱看清他的模样。
墨色长袍之上勾起灰白山水,乌发披泄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过脸颊两侧,似雨丝般轻柔,他浅笑着,面容温柔,眼神爱怜。
小女孩闻言,不乐意地扔了棋子,转身抱住他的腿。她身量只及他的腰,像一株小小的藤萝草。
“那你就呆到我可以赢你为止。”她把头埋在他的袍里,脆声说着。
这点小伎俩,拙劣得被人一眼看穿,却又带着少时天真的痴求,让人心软如棉羽。
他俯身,将她抱起,让她的眼与自己相平。
她透亮清澈的瞳孔里,印出的是他微笑的脸,那笑似这烈凰宫上的远空飞鸟、余阳雾光,很美,却也很远。
“傻丫头,如果你赢了我,那我走了,就不回来了。”他笑道。
“不要!”小女孩一声惊叫,伸了手缠上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他的脖弯里,“师父,不要不回来。我……我让你赢我好了……”
她嘴硬地说着,却把他抱得死紧。
再长久的离别,总好过于诀别。
她曾经那样的希望见到他,希望他可以留下陪她,可最终……一场杀戳毁了所有。
那是青棱早已不记得的当年,她充满孤独与期待的幼年。
那些已经过去的,年复一年等待的时光,从少不更事蹒跚长至万华大修。
可过了五千年,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叫他一声穆澜,还是要叫他穆七言。
光芒中的人影还在继续演绎着她的过去,像一出戏,她在看着属于自己的戏。
“青棱,我不会伤害你的。”同样温和的声音响起,这次却真切地响在她耳中。
黑暗的尽头,有个人走出来。
从前,她心心念念只盼着相见的人,有一天竟会成为让她不愿多看一眼的人。
“你是谁?穆澜?还是穆七言?”青棱这一刻忽然没有了恐惧与心慌,她看着越来越清晰的他,平静开口。
“你希望我是哪个人?”他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停了脚步。
两人中间虽然空无一物,却像隔着万重山刃,他靠不过去,青棱也不会迈出半步。
“我希望?我希望的事,难道就能成为事实?”青棱问他,“如果不是事实,那么我所希望的事,又有何意义?穆七言,别和我玩文字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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