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月明星稀。
巍峨的山崖上,有人练剑。
那是一个白衣少年,单衣赤足,手持三尺青锋,在月光下一招一式的演练剑术。
少年的剑招式分明,一去一来,都清清楚楚,衔接却如行云流水,圆润通滑,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的身形更是轻巧,如投林乳燕,在嶙峋山石上盘旋,几乎足不沾地。
渐渐地,他的节奏加快,流畅之中带着几分凌厉,身形也渐渐模糊,如电,如光,如一团瑞雪在山崖上滚动。
月光如霜,洒遍了山石,也洒在少年的身上,剑上。
剑锋倒映月光,银白的近乎青,道道幻彩随着剑气的折射,光照四方。
嗤嗤嗤——
剑气破空的声音越来越响,隐隐有了风雷之威。在剑刃上,些微的光芒亮了起来,那不是月光的倒影,而是来自剑气本身。
剑芒!
最初的剑芒如出生的婴儿,幼弱到难以察觉,但随着剑招的舞动,剑芒越来越强,竟有丈许长短,虹光熠熠,吞没了反射的月光,吞没了剑刃的本形,也吞没了少年的身影。
剑光所向,先如繁星点点,随着剑招的连绵渐渐连成一片,滚成一团,终于化作一轮雪白无暇的光晕,在山崖上跃动,彷如明月。
天上一轮月,地下一轮月。
天上圆月如恒,地下圆月流动。
宁不知天上地下,哪轮是真,哪轮是假?
蓦地,地下月光停住,高踞山巅。一声长啸响彻悬壁——
光芒突然变形,化作一道长虹冲天而起,化作通天彻地的光柱,直冲九霄。
豪光灿烂异常,破开深深的夜色,照的四野亮如白昼,原本青灰色的山石便如银子打造,一座生机全无的思过崖,在瞬间如同压地宝山。
光华如彗星,来得快,去的快。辉煌过后,归于黯淡。
浓浓的夜色再次笼罩山崖,只听扑通一声,一个身影倒在地上。
那是练剑的少年,此时他手中已经无剑,四肢摊开仰卧在山石上,额上身上尽是汗水。
虽然累得一根手指也动弹不了,但他的精神一直持续的兴奋着,脸上泛着丝丝的潮红,笑道:“剑气化虹,我的剑术练成了。师父,师兄,等升平下山给你们个惊喜!”
扑——一声轻响,一把长剑从天上直直的坠下,插入了他身边的岩石,距离他的脑袋不足三尺。
江升平吓得头一偏,身子如同螃蟹,横着挪了几尺,抚胸道:“吓我一跳,只差一点,我这剑道天才就要无声无息陨落荒山。出师未捷身先死,谁来为我泪满襟?”
他尝试的想坐起来,但是身体酥麻,不听他使唤,只得再次倒下。
因为心情处于亢奋之中,他无法安静地躺着看星星,反而不住的笑着说着,道:“我刚刚那一剑怎么样?师父见了准得喜欢,五师兄见了要气死,嘿嘿嘿。可惜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你——”
他伸出一只手指,往天上指去,手指的方向,是月亮。
“月兄,刚刚我那一剑如何?你在天上吓到了没有?”
冷月无声。
银盘挂在夜幕上,如此清冷,如此静谧。
升平的心,不知不觉平静下来,一口气叹出,化作了袅袅白烟消失无踪。
“是了,你不会说话,或者你不屑于说话?你永远在那里,剑气来了,你在那里,剑光散了,你也在那里,天翻地覆了,你还在那里——你看我们是不是很蠢?”
心中一动,一句昔日读过的诗在心头流过。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有生死别离,月无喜怒哀乐。
月如碧落,万古不变。
如剑能如明月,万古不衰减,那定然是剑的极境了吧。
偶有所感,心弦触动,江升平双目直直的盯着那轮玉盘,思绪飞上云霄,往青天以上探寻。月光倒映在他点漆般的瞳孔中,瞳孔中出现了点点星华。
星华越来越浓,渐渐地夺目而出,在他周身浮动了一层淡淡的光层。
插在他身侧的长剑,突然如感应到了什么,嗡嗡的颤动起来。星华立刻如同找到了家园,飞扑过去,将这三尺青锋纳入星光的范围。
江升平身子一弹,伸手一抓,长剑已经在手,身子一动,剑影随着身影,在月下舞动。
这一回的剑,不再如之前那般凌厉,也没有引动剑气剑芒,仿佛人间的舞蹈,一举一动,从容优雅,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玄奥。
慢慢的,他的动作越来越凝滞,刚刚的流畅被另外一种力量阻碍,打得粉碎。
那是一种古奥,深邃,仿佛人间以外的力量。
剑的每一动都不再赏心悦目,但仔细看时,却又出奇的稳定,失去了剑气的血性冲击,散去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却换来了最恒定,最精确的轨迹和难以言喻的意境。
如果有人远远观看,能看见在崖上舞剑的少年背后,依稀升起了一轮银色光球,如佛顶光轮,又如明月中天。少年的身形在光轮的映衬下,分外出尘。
剑意——
这就是千载以来,剑修们孜孜不倦追求的剑意,有了剑意,才能问剑心、辩剑理、最终合剑道,通剑境,修成那至高无上,纵横无敌的剑仙。
这剑意,才是一个剑修踏上修剑道途的门径。没有这一步,剑术再纯熟,也是这个会用剑的修士而已,和剑道终究没有关系。
多少修士,修炼千百年,勤练剑术,苦积剑功,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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