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笑道:“哀家一个孤老婆子,吹一吹风,有什么要紧?哪里比得上那青春少女吹了风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母后这话的从何说起?”皇后无辜地睁大眼睛。
太后又冷笑一声,“你还装作不知情?我素来以为你们吴家女儿都是好的,论起识大体来,满京城也没有比得上你们吴家的。谁知竟冒出这样一个主,人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知你侄女这做派,是从你们吴家哪一个长辈身上学来的?”
站在一边的宋安年眼皮子跳了一下,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叫她这宋家女儿来看皇后出丑?
皇后倒不觉得委屈,在她看来,吴氏青春年少,又自幼对傅韶璋多情,偶尔拈酸吃醋,也在情理之中。
太后单等着看皇后如何告饶,谁知没瞧见,冷哼了一声,便扶着皇后的手依旧向里去,先没瞧见沈如斯出来迎接,握着皇后的手便紧了紧。
“韶璋媳妇身子骨不大自在,是以……”
“知道她吹不得风!”太后嘲讽着打断皇后的话,瞅了一眼正殿,心里琢磨着早先因吴氏的缘故,她除不掉沈如斯怀里的孽种,如今吴氏犯了错,她就先把吴氏撵出宫廷,再去收拾沈如斯。打定了主意,就一径地带着人向吴氏住处去,隔着老远,瞧见吴氏衣着单薄地站在门前,便对皇后冷笑一声,“你侄女这是存心作践自己给谁看呢?”
皇后心叹沈如斯不出来迎接是错,吴氏出来迎接也是错。抬头望去,只瞧见吴氏满脸潮红,昔日温婉平和的眸子病蓄满了眼泪,昔日饱满满是福气的脸颊也凹陷了一些。
“还道沈贵妃没了,宫里就没病西施了,原来是哀家有眼无珠,不知道人不可貌相。”太后冷冷地瞅着吴氏。
吴氏委屈地看了一眼皇后,款款地福身对太后一拜,“娘娘亲自过来,实在是折煞婢妾……”
“你自然不指望哀家过来,你指望着四殿下连正经事也不管,连怀了身孕的皇子妃也不顾,单伺候在你身边呢。”太后嘲讽地打量着跟早先判若两人的吴氏。
吴氏眼圈红了一红,满脸心酸地依旧望向皇后。
皇后从未瞧见过吴氏这样的做派,平坦的眉间微微蹙了一下。
“咳咳。”吴氏握着帕子,遮着嘴咳嗽了一声。
太后惜命地侧过脸颊,唯恐进了屋子,从吴氏身上沾染病气,顾不得此时还站在院子里,便冷着面孔对吴氏说:“四皇子妃身子骨不好,又怀有皇孙,倘若你身上这病气传过她身上,到时候皇帝问罪下来,便是你姑姑也护不住你。据哀家看,你且收拾了包袱,回家去吧。”
“太后娘娘,四皇子妃不谙宫里事务,倘若婢妾出宫……”吴氏瞧太后果然如她所愿地急着把她这碍事的撵出去,心里窃喜着,面上却又急着分辨。
“少了你一个,天能塌下来不成?什么时候痊愈了,什么时候回来。”太后扭头望了一眼,觑了皇后一眼,“这永华殿,暂且交给四皇子妃的姑姑代为照料。你也是做人姑姑的,难道,你以为四皇子妃的姑姑,会谋害她侄女不成?”
昔日的沈贵妃,如今的沈婕妤?皇后也料不定那虽没有大智慧,但满肚子小聪明的沈婕妤会怎么对待如斯,但左右,沈婕妤进来,她就能趁机“除掉”如斯肚子里藏着的那个后患。
“咳咳。”吴氏捂着嘴,又咳嗽一声。
太后瞅了一眼把自己个作践的不成人样的吴氏,正待要说话,一阵风吹来,鼻子微微发痒,待要打一个喷嚏,又打不出来,唯恐从吴氏身上过了病气,便挺着胸脯,昂首转身。
宋安年深深地看了吴氏一眼,心里不对吴氏这故意脱身的做派不做褒贬,只思量着自己既然已经将话说给吴氏了,便再不能说给旁人,就算是傅韶璋也不能。不然,反倒是她陷吴氏于不义,得罪了一个人;就算是要叫傅韶琰输一回,也犯不着让自己亏本。
“母后慢点走。”皇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后身边,走了两三步,被太后身上的药气呛了一下,转头看了吴氏一眼,瞧她冰冰弱弱的,当真像是因为傅韶璋对她太冷淡伤心了,便不疑有他地随着太后去了。
吴氏泪眼朦胧,望着皇后裙子上那银红的飞凤微微一笑。
“娘娘,二殿下传话过来,二殿下说……”
“他说什么?”吴氏眨了下眼睛,眸子里的水雾虽未散去,但一抹决绝穿透那水雾射了出来。她生病,傅韶璋虽请太医来看,却没有亲自过来……这般冷淡,叫她忍不住想借着沈如斯假装有孕一事,叫沈如斯“一尸两命”。
“二殿下听闻宋家三叔对娘娘仰慕多时……”
忽然一声乌鸦啼叫传来,吴氏一凛,微微眯了眸子看向身边婢女,“接着说。”
“二殿下请娘娘对宋家三叔假以辞色,令宋家三叔前往吴家为娘娘打抱不平。”
吴氏眉间一挑,她今次装作拈酸吃醋作践自己,在太后、皇后眼里已经是不识大体,倘若再去招惹宋家三叔,那岂不是……
“娘娘,那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征夷大将军允文允武,那宋家三叔却是个酒囊饭袋,他哪里是娘娘的对手,只要娘娘稍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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