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的这一年,蒋少瑄几乎日日宅在父母位于远郊的别墅里,因此她独爱阴雨天。
别墅二楼的落地窗将空气中微腥的泥土气以及所有潮湿泥泞全部隔绝在外,只余下低婉的落雨声与昏暗的天色。这样的氛围最适合睡觉,蒋少瑄却偏偏睡不着。
整夜失眠、情绪坏到极点的蒋少瑄本想洗个热水澡,煮一杯黑咖啡坐到窗台前继续翻译电影剧本,谁知被花洒里喷出的水淋了个半湿,她才想起没太阳的时候应该提前打开热水器的加热棒。
将就着用半温半凉的水洗过澡,蒋少瑄终于生出了些许困意,她唯恐这来之不易的困意消失,立刻合上笔记本躺到床上,可惜一躺下混沌的思维又重新清晰了起来,辗转反侧许久才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一个钟头后,蒋少瑄被电话铃声吵醒,打来的是制片主任,告诉她医院方的负责人已经联系好了,上午就可以过去接洽。挂上电话蒋少瑄才想起童悦恰在同一间医院实习。
洗漱更衣之后,蒋少瑄,小小的孩子睡的正香,和带他的范阿姨交待了几句后,她才安心出门。
别墅离医院太远,足足用了一个半钟头才到,幸而蒋少瑄出门够早。在办公室外等了二十分钟却接到电话说负责此事的副院长临时出差,改日再约,蒋少瑄已经习惯,挂断电话前只好脾气地说了句“辛苦辛苦”。
从行政楼出来,蒋少瑄给童悦打了通电话,童悦似是在忙,没等她讲完就挂断了电话。
蒋少瑄到住院部四楼时才刚刚八点,胸外科的病房人满为患,走廊被加床占掉一半,刚到护士站,她就看到了童悦。
看到童悦一本正经地穿着白大褂,蒋少瑄习惯性地调侃了几句,童悦却罕有地不接茬,继续埋头准备查房病历。
蒋少瑄正觉稀奇,远远地竟看到了季泊谦。
季泊谦尚未走近,童悦和另几个实习医生早已迎了上去。
蒋少瑄还没来得及和久未见面的季泊谦打招呼,他就走进了病房。
走廊上太拥挤,蒋少瑄便跟在了童悦后面。转到童悦分管的病床时,季泊谦问起了病人的情况,童悦早有准备,不紧不慢地答了出来,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季泊谦便再次开口。
“剖胸探查术的手术指征。”
童悦猝不及防,硬着头皮答道:“一,胸膜腔内进行性出血。二,经胸膜腔引流后,持续大量漏气,漏气,漏……”
没等童悦说完第三个“漏气”,季泊谦便示意另一个实习医生:“背给她听。”
在对方流利的背诵中,童悦咬了咬嘴唇,向蒋少瑄投去了一个无比可怜的眼神。
查房结束后,季泊谦很快被病人家属围住,童悦泄气不已:“我胃疼,这会儿没事,我们偷偷溜出去喝奶茶吧?”
瞥见童悦脸上的沮丧,半倚在门框上的蒋少瑄笑了笑:“多大点事儿!”
“你知道什么,后天我就离开胸外科去妇产科实习了!昨天的考试八成没及格,本来指望平时分能拉一拉呢!”
“怪不得刚刚临时抱佛脚,谁让你平时不用功。”
“我们班三十个人,考试的时候那位季老师居然出了三十份不同的卷子,抄都没地儿抄!”
蒋少瑄并不意外:“这很符合季泊谦的性格。”
“你认识他?”童悦驻足惊叹道。
见蒋少瑄点头,童悦激动不已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太好了!帮我求情。”
蒋少瑄本想说“我和他已经快两年没见过面了”,但望着童悦那仿佛找到救星般的眼神,一时心生怜悯,改口道:“我试试吧,不过他那个人……你别抱太大希望。”
“想吃什么随便点,姐有钱!”看到希望的童悦霎时活了过来,半搀半拖地把蒋少瑄拉入了奶茶店。
“两杯姜汁黑糖奶茶,奶茶越烫越好,再来两个椰蓉包。”
巨大的椰蓉包刚刚出炉,热腾腾地藏着满满的红豆,四溢的香气令蒋少瑄心情大好,她看了眼手表,见时间充裕,干脆又叫了一盒蛋挞,改外卖为堂食。
童悦却不敢多呆,打包了食物便匆匆回去了。
等待蛋挞做好的空隙,蒋少瑄从书架上随手捡了本书,本来只是随意地翻看,看了几行渐渐被吸引,便一页页地读了下去。
书的第二段写“认识傅于琛那一年只有七岁,并不是一个平凡的七岁”。
蒋少瑄初见季泊谦的那一日也是七岁,同样的不平凡,因为离家出走。她年幼无知时每每受到长辈的训斥,为了叫不讲道理的大人们后悔,常会想到离家出走,当然仅限于想想,从未真的实践,只除了遇见季泊谦的那天。
那天她是真的伤透了心,打定了主意要让爸爸悔恨一辈子。她写了封信、收拾好行囊,趁着大人们都在客厅,从侧门溜到了小花园——恰逢爷爷六十六岁生日,蒋家老宅宾客云集,小花园的后门没关。
她站在后门前抹了一会儿眼泪,在心中默默地跟妈妈、爷爷奶奶、叔伯婶婶,堂哥堂姐们一一告过别,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背包。
发现放压岁钱的铁盒没带,她瞬间傻在了原地,再回去很可能会被妈妈发现,不回去却是要饿肚子的。
她半跪在草坪上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仍是没有,正踟蹰着,十二岁的季泊谦一脚踩碎了她心爱的水晶兔。
愣了两秒后,季泊谦说了声抱歉抬脚就走,她自然是不依的。季泊谦从口袋里翻出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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