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寂静的月光悄然落在客栈二楼的窗台上,窗户微开,风悄然钻了进来,肆意地拨动着床榻上的帷帐。
躺在床榻上的齐慕阳脸色惨白,满脸汗水,眉头紧皱,整个身子攒在一起,手紧紧抓着身前的被子,依旧在发抖。
黑夜,无论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一直都是黑夜。
忽地,齐慕阳张了张嘴,神色惊惧,想要喊什么,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睁开眼依旧是一片黑暗。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他沉重的喘息声。
齐慕阳扯了扯嘴角,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他依旧还没有习惯自己是个瞎子,是个哑巴。
齐慕阳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已经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
很快,很快,他就能回京城了。
京城?
多么陌生的一个词,多么遥远的一个地方,无论是他的出现,还是他的消失,故事都是在那发生。
黑暗之中,齐慕阳摸索着走到屋子里面的木桌旁坐下,就着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茶水很快却是冒了出来,沿着杯子一直往外流,直接打湿了齐慕阳的衣裳。
齐慕阳早就已经习惯,并没有太在意,接连喝了好几杯茶。
脸上的汗水渐渐消失,不过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齐慕阳摇了摇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在黑夜之中,那轮弯月渐渐透过窗户,落在地上。
孤寂的背影,渐渐拉长。
他现在还活着,并不算很好的活着,可依旧算是活着。
装疯卖傻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找到这条生路,他绝对不能半途而废,他很清楚自己如果现在被无尘的人找到,绝对没可能活下去。
之前大夫说的那番话,他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即便如此,他心里依旧有些难受,他也不愿一辈子都是这样。
无尘!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要找无尘讨回这笔账,好好清算一下,就是不知道扬州城的知府能不能解决驿站那些人。
齐慕阳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衙门告知此事。
也不知道衙门那边有没有无尘的人!
夜深露重,寒风悄然划过,刺骨的凉意让齐慕阳浑身一颤。
齐慕阳站起身来,摸索着朝窗户走去,顺着那股凉风,“嘎吱”一声,将那扇窗关上。
屋子里面更暗了,而这对齐慕阳而言,并没有任何变化。
······
扬州城外,官道上的驿站,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砰”地一声重响。
一位黑衣男子,宽大的黑色外衣罩住了整个身子,整张脸隐没于黑色之中,让人瞧不见模样,手手中的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声音冷冽,一字一句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一个瞎子哑巴,怎么可能会逃出去!”
说到后面,黑衣男子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气得不轻。
屋子里面的一干伙计,还有暗探一个个敛声屏气,低垂着头站在一旁,颇为不安,他们一早就猜到那个瞎子逃出去被主子知道,他们肯定难逃责罚。
屋子里面气氛颇为压抑,一个个都不敢啃声,只能听着黑衣男子发火。
屋外的寒风呼呼而过,烛光闪烁,那落地的暗影摇晃不绝,如同巨大恐怖的巨兽像是要吞没众人,那血盆大口已经朝他们扑来。
张武知道主子很生气,这件事一定有给个交代,上前恭敬地说道:“他一定躲在扬州城里面,主子放心,一定会找到他的。”
“扬州城那么大,你们一个个废物连个瞎子都看不住,还去哪找他?”黑衣男子冷声嘲讽,话语中满是蔑视。
“主子放心,小的们就算是翻遍扬州城也一定会找到他的。”
黑衣男子听着张武这话,不置可否,只是冷笑几声,想到现在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心里不免有些气愤,他倒没想到齐慕阳居然那么能忍,装疯卖傻了三年,一直就等着这个机会。
现在齐慕阳逃走,如果给齐慕阳抓住机会,一定会掉转头来对付他。
驿站,还有京城皇陵里面的地盘都不稳了!
“注意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又哑又瞎的人请大夫,还有就是去客栈一些地方好好打听一下,他那样的人应该很显眼。”
张武点头应是。
“驿站这尽快解决干净,还有守着去京城的路,他一定会再回京城的。”黑衣男子冷声吩咐了几句,便起身准备离开。
张武等人听见黑衣男子这话,忙躬身应是。
黑衣男子准备离去,忽地又想起一事,说道:“如果找到他,不必再留活口,直接杀了。”
声音十分平静,不带一丝犹豫,隐隐还透出一股杀意。
黑色的长袍抖动,不过起身的那一瞬间,烛光便照在黑衣男子那张冷厉的脸上,正是当初相国寺的无尘大师。
那一身白色的僧袍换了,手中也没有了佛珠,眼中更是没有了悲天悯人的神色,更多的是杀气,彻彻底底的杀意。
“齐慕阳,齐慕阳,你为什么要逃走呢?”
如果好好呆在这,或许还能看在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情分上留你一命,现在却是——
无尘嘴角一勾,眼神阴冷无情,冷笑道:“我原本还想留你那条命,可是现在看来真的是你自寻死路。”
“就算是能从这间驿站逃走,你现在那副样子难道还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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