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该起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将崔元容从睡梦中唤醒。
崔元容睁开眼睛,手脚才略一动,便见床帐被一双素手掀起,挂在了床头的玉钩上。
外面已经大亮,日光从窗户照进来,乳母方氏那一张秀美而又温柔的笑脸便出现在崔元容面前。
距离她借尸还魂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随着天气渐渐变暖,她也慢慢接受了新的身份和新的生活。
她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必死无疑,岂料一睁眼,竟是附到了一个才三四岁的小女娃身上。
这一个多月对她来说,就像梦一样。不,或许该说前世那三十载,像是梦一样,因为眼前人是真实的。
“九娘?”方氏俯身看向元容,见她一双黝黑的眼珠子动了,才道:“该起身了。”
说着便接过一旁丫鬟递过来的衣裳,旁边有丫鬟扶着崔元容起身,方氏亲自为她穿衣。
崔元容渐渐回神,一边配合着方氏的动作穿衣,一边低头看身上的衣裳。
中衣料子是上好的白叠布,柔软而又贴身,比之寻常的丝绸还要贵上一些,非富贵人家穿戴不起。
外衫则是粉底带嫩黄小碎花的窄袖长衫,再套上一件绣了暗纹的嫩绿色半臂,下身一件束腰长裙,脚蹬圆头缀珍珠绣鞋。
这一身,便是她后来发达了才穿得起这样的衣裳,崔元容的出身富贵可想而知。
穿好了衣裳,被抱到梳妆台前坐好,看着巧手美婢给梳成小女孩专用的包包头,缀上粉色飘带,耳朵上各一粒翠色耳珰。
打扮整齐了,便有丫鬟端了小瓷碟、水盆过来,用柳枝蘸盐擦了牙,茶水漱了口,又拿胰子洗了脸,擦干净,抹上香脂,这才出了门,往郑氏的屋子去。
郑氏是崔元君这辈子的亲娘,也是父亲崔谦之的正妻,生的眉目如画,肤如凝脂,未出阁前亦是有名的才女,与崔谦之琴瑟和鸣,很是恩爱。
进了门,崔元容便张开嗓子喊了一声:“阿娘,我来啦!”
作为娇养的小女儿,崔元容素来是可爱的,很得家中父母疼爱,自她月前生病以来,崔氏夫妇轮流守着她,那时候她就认了这一对双亲。虽然那是对崔元容的关爱,但她现在是崔元容了。对前世亲情单薄的她而言,这样的温暖实在是难能可贵。
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何会附身到崔元容身上,只是既来之则安之,也没什么不好。
接着里间便传出来一声笑,随后便有一个身材略丰腴的女子走了出来,道:“九娘起的真早!”
崔元容挣扎下地,随后便晃晃悠悠冲过去抱住了女子的小腿,奶声奶气道:“阿娘,我饿了,要吃饭。”
郑氏爱怜的抱起小女儿进了里间,笑眯眯道:“今天早上吃桂花糯米粥可好?”
崔谦之也已经起身,一俏丽的婢女正好给他梳完头,看见元容便道:“小九快过来!”
元容惊喜的喊了一声阿爹,随后郑氏便抱着元容走到崔谦之跟前将女儿放到他怀里。
崔谦之将元容放在腿上,低下头抵着女儿的额头道:“有没有想阿爹?”
前几日他有友人来访,元容病情又好转,崔谦之便发扬风格领着友人玩去了,昨夜才回,因元容晚期早睡的缘故,还不知道崔谦之归来。
因此这还是自元容病愈以来,第一回见着崔谦之。也许是父女天性,元容对崔谦之完全没有陌生之感。
“想。”元容干脆利落的点头道。
崔谦之一高兴,便举着闺女转了两个圈,又扒拉出一个黄花梨木的匣子来,里头满满当当一匣子珍珠,颗颗珠圆玉润。
“阿爹送你的礼物,串链子戴着玩罢。”崔谦之道。
崔元容笑眯眯的嗯了一声,回头便听见郑氏嗔怪道:“快收起来,都给了九娘,四娘该不高兴了。”
崔谦之三十多岁的人了,大儿子都快到娶媳妇的年龄,却还有些活泼,闻言竟是跟女儿眨了眨眼,道:“哎呀,那咱们赶紧藏起来,别叫人看见。”
正说着,便听见外头有说话声:“四娘来了。”
“阿娘可起了?”声音很温柔,如她本人一样,一看就给人一种温柔娴雅的错觉。
父女二人一对眼,接着吐了吐舌头,便见帘子掀起,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走了进来,看见元容手上的匣子便是挑眉一笑:“阿爹又偷着给九娘好东西了?”
四娘崔元熙,虽然生了一副有些儿扶风弱柳的容貌姿态,可却是个爽朗活泼的性子,呃,还有点泼辣。
崔谦之被女儿抓包,顿时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顾左右而言他:“四娘来啦,饿了吗,吃饭罢?”
元熙便举着帕子捂嘴一笑,眼尾波光流转:“阿爹,三郎和七郎还没来呢,急什么?”
三郎七郎是郑氏所出长子次子。此乃小五房堂兄弟排行,族人太多的问题就是族中排行实在是太大了,平时很少称呼。
眼看崔谦之被女儿挤兑的没脸,郑氏便瞅了女儿一眼,道:“怎么跟阿爹说话呢,还不快坐下。”
元熙便翻了个白眼,阿爹和阿娘就是冲着小九,又瞪了元容一眼,才叹了口气道:“唉,都是女儿,怎么就差距那么大呢。”随后便自个先捂着嘴笑了起来。
郑氏也不由得瞪了崔谦之一眼。崔谦之摸摸鼻子,理亏,不吭声了。
要说这家里,郑氏也还罢了,最偏心的是当爹的崔谦之。他进学多年,竟是在崔元容出世那天被征召为官,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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