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在前行,赶车的万福也算是个熟手,可这雪越下越大,他赶车的时候份外小心,唯恐不慎出了差池。
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雪天路滑,行车时车轮竟陷到泥坑里,万福听到车里发出几声闷响,顿时唬出一声冷汗,他连忙隔着车窗问道:“二位奶奶,车轮掉到坑里了,你们没事罢?”
立时,车内传来柳五婆的骂道:“你这小子,如何赶得车,惊到公主和奶奶了!”
这车身陡然一歪,顾三娘等人没有提防,全都撞到一块去了,所幸走得不快,这才没有受伤,只是小哥儿受了惊吓,呜呜哭得好不可怜。
万福嘴里连连告罪,顾三娘哄着唬到的虎哥儿,又问道:“车轮陷得深不深?”
万福和吉昌公主的人正在查看,他叫车里的几个人坐稳,手里拽着缰绳,试图将马车拉起来,只不过掉得坑太深,几个人合力,落在坑里的车轮纹丝不动,再加上这风天雪地,马也变得烦躁不堪,它使了几回力,竟站在原地不动,任人怎么抽打,也不肯挪动半分。
顾三娘听说车轮出不来,便带着她们几人下车,她刚走下去,冷风一吹,怀里的小哥儿又嘤嘤哭着,顾三娘用披风裹着哥儿,又朝着马车望去,这才看到,马车几乎半个车身都倾倒一边了,所幸另一边有个土堆挡住了,如若不然,说不得还会翻车。
众人等待之时,吉昌公主不时望着天色,她和有旺约定了一个时辰,可照着这个情形,等她带着顾三娘赶过去时,只怕船早就走了。
万福折腾了大半晌,马车始终出不来,寒风里,众人冻得瑟瑟发抖,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拖下去,还不知几时才能动身走人,顾三娘索性把小哥儿递给柳五婆抱着,招呼着彩云说道:“别傻站着,我们一起帮忙推车。”
彩云一楞,傻傻的望着她,就连柳五婆也道:“奶奶,这可使不得呀。”
“有甚么使不得的,再不走,咱们就要冻死在这里了。”顾三娘先前又不是没做过体力活,她想也不想,走到马车后面准备推车,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时,吉昌公主第二个上前,家里的主子奶奶们都在出力,剩下的人哪里还敢袖手旁观,最后,除了抱着虎哥儿的柳五婆,就连小叶子也没曾闲着。
万福喊着号子,所有人憋着劲儿,随他的口号一起使力,如此几个来回,马车终于被推了出来,万福仔细查看,车轮并无折损,还能接着赶路。
这会子,每个人的鞋袜都打湿了,只是谁都不敢耽误,她们上了马车,再次启程。
车里虽能挡风,几个妇人仍是冻得嘴唇发青,吉昌公主眉头紧蹙,她往外看了一眼,马车实在走得太慢了,她只恐船已经走了,到时她们赶过去也是白跑一趟,吉昌公主想了片刻,喊来她的长随,打发他先骑马赶到码头去船还在不在。
马车又走了半日,天色越发阴沉,这时,远处传来马儿的嘶鸣声,车厢里的妇人和孩子犹如惊弓之鸟,她们全都唬得坐直身子,吉昌公主说道:“别怕,是我的人。”
过了片刻,马车停了下来,吉昌公主打开车窗和那人说话,她们说的是乌孙国的话,顾三娘一个字也听不懂,只是她见吉昌公主脸色凝重,便问道:“怎么了?”
吉昌公主回道:“船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柳五婆和彩云满脸迷茫,她们在蒋府当了一辈子的差事,从不曾经历过今日这样的事,现今船走了,京城也不能呆,又能到哪里去呢?
这时,顾三娘反倒比柳五婆她们沉着一些,她对吉昌公主说道:“船既是走了,依着我的想法,咱们需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赶了这么久的路,人和马都乏了。”
吉昌公主望着窗外,天地之间大雪茫茫,今夜是除夕,镇上的客栈和庄户人家只怕不会收容她们,她想了一想,说道:“先往前走。”
马车继续上路,遇到村庄时,吉昌公主就打发人去询问,果然无人肯在除夕夜里让她们借宿,无奈之下,马车经过一处破庙时,顾三娘看叫万福停车,她提议道:“不能再走了,咱们今晚就歇在这里罢。”
吉昌公主看着这群老弱妇孺,大家都冻坏了,这个破庙好歹还有遮风的地方,她点了点头,叫万福把马车赶进去。
庙里十分破败,屋内光线昏暗,她们这些妇人,大多是头一回住在荒郊野岭,彩云唬得拉着柳五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怕甚么,咱们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顾三娘安慰了彩云两句,她又叫柳五婆照看虎哥儿,便领着彩云和小叶子把屋里简单打扫一番,吉昌公主则是带着她的人外出查看。
这处庙宇想来荒废许久,顾三娘和彩云合力将积累的灰尘扫净,又找来破损的桌椅板凳生起两堆火,屋里有了光,又变得暖和,众人这才不怕了。
顾三娘四处看了一遍,这庙里没有门窗,屋外的冷风直往里灌,顾三娘又令万福找来木板挡住门窗,直到这时,大家总算能稍微喘一口气了。
柳五婆和彩云围着火堆正在烘烤打湿的衣裳,顾三娘坐不住,她起身走到门口,眼前所见到的地方,到处都是一片白雪皑皑,吉昌公主还没有回来,今日是除夕,沈拙又在干甚么呢,也不知他是不是跟她一样,在惦记着他的安危。
发了半日呆,一阵冷风袭来,顾三娘打了一个寒颤,她回身进屋,刚一抬眼,便看到台上供着一尊泥塑,这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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