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孔多,多余的多。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不能令爹娘满意。
家里三餐都由我负责,一开始是为了讨好爹娘,但是渐渐地,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在我之上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或许不能这样称呼他们,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承认过我这个弟弟。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外面总是受人欺负,我不偷不抢,可那些同村的小孩还是喜欢用石子砸我。小小的,却很尖锐,不管是人还是武器。
每天傍晚我都带着一身新伤回家,为什么是傍晚呢?因为那群小孩不得不回家了。
然而折磨远远没有结束,回到家的我不禁得不到一丝安慰,还要继续忍受来自家里人的打骂——爹会狠狠踹上两脚,骂我是惹是生非的小兔崽子,而哥哥姐姐也会在旁边冷嘲热讽,所做的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
忍受拳打脚踢的同时我不由得想起同村小孩的警告,他们警告我不准告诉家里人发生的一切,否则我的下场将更加凄惨。
可是他们没有想过,我能告诉谁?
我的哥哥姐姐亲眼看见我被人欺辱却只会投以不屑的目光,他们甚至不许我在外面叫他们。他们说我是个拖累。
娘么?她只会懦弱地缩在角落里,冷眼旁观。
这样阴暗的人生还能撑多久?
我不知道,而我也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
如果说有一束光曾照进我的人生中,那么是她无疑。
她叫穆霏浅,暹教焱堂堂主。
那天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我依旧被那群小孩狠狠按在地上,并且依旧被打得毫无还击之力。我不晓得她到底看到了多少,我只知道当我抬起头来时,她就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家里一直很穷,在我的印象中,买镜子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而我也从来不会专门跑到河边去看自己究竟长什么样子,反正摸到的脸一直是肿的,又有什么好照的呢。
但是那天我看见她的眉头皱得很紧,想必我是难看的。在当时那样难堪的处境中被她遇见,我却麻木得不知如何反应。
饱腹问题尚且无法解决,我怎么会有余力关心其他无足轻重的细节。幸好,遇见她的时候我还没有饿死。
她问我的名字,还问我住在哪里,其实我是不想告诉她的。我看得出来她出身很好,但是我家里很脏很乱,她不应该去那里。
不过她还是去了,她本来以为对家里人说明情况就能为我讨回公道,但是当那群人的嘴脸露出来时,她惊呆了。因为那些我所谓的家人对她说,可以把我卖给她,只要她能付足够的钱。
我知道这是不公平的,我知道的,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没有。我太想逃离这个地方了,所以我想就算她把我扔在外面让我死掉,都好过继续待在这里,真的。
后来她把我带了回去,然后又交给另一个人,那里有吃有穿有住,我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那里面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小孩,几乎都是孤儿。我不是孤儿,却也差不了多少。
我所在的地方是劦堂,堂主每天都会教我们习武以便强身健体,我很珍惜这一切,纵使性格孤僻不合群,纵使自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是我知道自己想见她,很想很想。
于是我更加刻苦练武,做什么事都全力以赴,我拼命使自己变得更好,为了在下一次见到她时能抬起头来直视她。我不希望她对我失望。
我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没有见到她我觉得时间很长很长,可同时我又嫌拿来磨砺自己的时间太短太短。
终于,她要外出执行任务的那一天来看我了,我们并没有说很多话。后天休息的时候有个人凑过来问我为什么会认识焱堂堂主,我没有回答;然后他又说我看起来一副很冷淡的样子,我依然没做声。
实际上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面对她的时候我是板着脸的吗?她好不容易来看自己一次,分明他是高兴的,可为什么却连笑都没笑一下?
压抑得太久,连笑都忘记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她回到暹教不久后我就再次见到了她。
她的眼角露出些许疲惫,可是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她展开大大的笑容,叫我小多。
一个普通的名字,在她的口中竟变得这样可爱,这样生动,我察觉到脸上的温度在不断攀升。
……但是后来我意识到,永远不该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抱有幻想。
现在暹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教主夫人了,我还听到有人偷偷议论她是否受得了教主的冷若冰霜。
这些人不知道,可我知道,那天在练武场上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对方对她的温柔和依赖,那个人甚至死皮赖脸纠缠着她不肯放手。
他会对她好的吧?
日复一日,我的武功已精进不少,劦堂堂主复岂赞赏我说或许以后我能接替他的位置。
我打败过别人,也被别人打败过,一次次跌倒,再一次次爬起来。
她说过,只要心中有光,便不必畏惧黑暗。
经历过黑暗的我已经不怕那些所谓的考验,但我怕失去那束光。
不管我再如何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底,它终究会消散。
抓不紧,留不住。
总以为自己早已接受了现实,但是每每想起她时却还是忍不住难过。贪婪如我,被惩罚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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